第96章 扬州瘦马和原太子

“跪下！我是二太太，怎么，还不跪下么？连规矩都不懂了？”

王夫人眯眼看向晴雯，厉声道。

晴雯知道，这是王夫人不待见她，找她的茬来了。

老爷正在跟贾雨村贾大人在荣禧堂里谈事情。

再说了，也不能每次让老爷来救她，靠自己才叫本事。

晴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敛了目，脖子却梗着。

她如今是老爷的人。

她家老爷可是朝庭的重臣，不然，袭人怎会也跑过来？

别看袭人一脸的忠厚样，其实精得很。

在宝玉身边的时候，袭人只是指挥，其实很少做事。

她还管着几个丫鬟的月钱，指挥一众丫鬟和婆子做事，协调下人之间的关系。

可在老太太二太太面前，袭人却一副忙得歇不了脚的样子，每次不是在那儿做针线活，就是操心宝玉是不是饿了，有没有生病，以及和林姑娘的事情。

就像她最忙似的。

贾家现在已经是空壳，还要倚仗老爷。

她毕竟是老爷跟前的一等丫鬟。

那天若不是那个南安郡主，她还跟老爷捂过脚呢。

王夫人简直是……薛家都倒了，到时候还要求到她们老爷呢。

“放肆！袭人，去掌她的嘴！”

王夫人看到晴雯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王夫人平日本就看晴雯不顺眼，妖妖巧巧，整日就像病西施一样。

学黛玉的那副样子，可黛玉她再怎么不喜欢，也是林如海的女儿。

老太太的眼珠子，虽比不上宝玉，可也是心肝肉。

晴雯就是个奴婢，却做出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样子。

袭人有些犹豫，晴雯是先去林如海那儿的，要是掌了嘴，林如海不得说她？王夫人拿她当枪使，自己不动手。

可她只是个丫鬟，总不能拒绝吧？

何况刚才还在王夫人面前表白了的。

袭人于是撸起袖子，露出一节白皙的玉臂，闭上眼。

“啪啪……”袭人又快又猛，以防止晴雯有所防备。

然后转过身，背对着王夫人，让王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冲着晴雯眨了眨眼，小声道：

“二太太非要这样，我是情非得已，你受点儿委屈，演场戏给二太太看，我不想打你。不知是谁在二太太面前说了你的坏话。她毕竟是太太，咱们的卖身契还在太太手里。”

晴雯眼里闪出凶狠的光。

咬牙切齿地看着袭人，嘴里吐出一口血。

“莫不是你在二太太面前说了什么吧，现在又来充好人。卖身契又怎样？老爷已经答应了我，说会找老太太要卖身契，就是二太太也管不着。”

袭人急得直跺脚。

“你真真是冤枉我了，我俩都不要宝玉，跑到老爷这里，二太太当然不乐意了，怎会不恨我？”

她俩的声音低，再加上王夫人见到晴雯被打，心中十分的爽利。

她早就想对付晴雯。让袭人打林如海不会说什么。

反正是丫鬟之间的事情，到时候推个一干二净。

晴雯眼里闪着怒火，看向王夫人，又看向袭人。

“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的，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王夫人狠声道：

“贱东西！现在老实了吧，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呢，怎么，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就凭你！

做了姑老爷的丫鬟又怎样？即使是姑老爷的小妾也上不了台面。你最好在姑老爷面前说，你不去战场了，让袭人跟着姑老爷。”

袭人无辜地看向晴雯，轻轻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她不知道这件事，这只是王夫人的意思。

袭人悄声道：

“二太太素来就不喜你，在宝玉那儿就这样，抬我，贬你，无外乎是想让我俩斗。”

晴雯半信半疑地看向袭人。

不知袭人说的是真，还是假。

目前这种局面只有低头，她的卖身契还在老太太手里。

到时候二太太在老太太面前说坏话。

老太太岂会站在她这个丫鬟一边。

晴雯低下了头，对着王夫人恭敬地道：

“奴婢知道了。”

王夫人得意地扬起头。

“奴婢终归是奴婢，不要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晴雯眼底闪动着恨意，抬起头来时却眼神清澈。

“奴婢知道了。”

王夫人对晴雯的态度很满意。

平日挺高傲的一个人，听说连宝玉都不怕。

今日终于挫了她的锐气。

当时她就想找个由头把晴雯打发出去，可林如海却把她要走了。

荣禧堂。

林如海和贾雨村还在谈论着原太子的事。

林如海一脸的凝重。

贾雨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原太子居然动了这种心思，贾大人的意思是，原太子特地从各地弄了年轻漂亮的女子，作为扬州瘦马，以贿赂官员？”

真是这样的话，太上皇只怕要站在原太子那一边。

皇帝相当于要承受两边的力量。

不知原太子贿赂了哪些人。

贾雨村掌握的这个情况很重要。

“原太子一直蠢蠢欲动，当年太上皇打到南蛮。

原太子想篡位，太上皇却并没责怪。皇帝最后让太上皇退了位，就是因为，觉得太上皇过于迁就原太子……”

贾雨村低声道。

议论当今皇帝和太上皇可是要杀头的。

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贾雨村蓦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突然，他猛地一下推开了门。

门口并没有小厮，都在那边坐着和站着。

丫鬟们则在院子里打扫。

来来往往的婆子行色匆匆地走着。

贾雨村松了一口气，重新将门关好，说道：

“说句老实话，我对林大人提拔秦业感激不尽。

不太想跟贾家走太近，可又不得不这样。我去想办法再打听原太子的事。我已审了拐子，他交待，原太子想将贿赂的官员拉到自己这一派。

而且手里掌握了有的官员玩弄幼女的证据。”

大庆朝官员，甚至皇室找小妾或上青楼都可以。

当然。

上青楼要懂得隐蔽。

但玩弄幼女，为人所不齿。

将会是人生的污点，别说升官发财，只怕连官都当不成。

做官毕竟要有底线。

“多谢贾大人告诉我这件事，我会向陛下禀告。”林如海拱了拱手。

他这是在告诉贾雨村，会为他记上一功。

贾雨村心领神会，自是心花怒放，拱手道：

“那就有劳林大人了。”

贾雨村走后，晴雯便进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何事？发生什么事了么？”林如海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次跟老爷去战场，就让袭人去吧，我就不去了，想帮着二奶奶打理新宅子。新宅子的事情多。”

晴雯期期艾艾地道。

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以为跟着我上战场是好玩？当初你们都想去，你现在又让袭人去，什么时候你们可以说了算了？”

林如海高声道。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什么时候丫鬟可以吩咐他了？

晴雯吓得面色惨白，抖若筛糠，颤声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觉得由袭人照顾老爷再合适不过，她比奴婢能干，奴婢可以跟着二奶奶打理新宅子。奴婢怎敢吩咐老爷。”

林如海沉着脸：

“不敢最好。袭人也不用去了。就只有宝钗去。”

“奴婢遵命。这就跟袭人说去。”

这下好了，谁都去不了了。

晴雯不禁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