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门
奢华的房间内只剩下罗塞尔一人,四周的喧嚣仿佛也随之消散。
他缓缓走向书桌,这是一件由名贵木材制成的家具,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吊灯的光芒。
书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文具,包括一支由象牙制成的羽毛笔和一瓶墨水,旁边是一堆整齐叠放的文件和书籍。
罗塞尔拉开椅子,这是一把高背扶手椅,覆盖着柔软的皮革,他伸手从笔架上取下那支羽毛笔,笔尖在墨水中轻轻一蘸,然后他将笔尖轻触到纸上,用中文书写道:
“十月二日,查拉图再次来拜访我。
他希望已经进入半神半人领域的我能够履行诺言,帮他从教会窃取出那件危险的封印物。
那是一本来自第四纪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1’级封印物!
呵,我得视情况而定,如果容易窃取且没什么暴露风险,我会试着做一做,反之就当没这回事。
即使查拉图揭发我,也没关系,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序列、影响力,只要愿意回头,愿意悔改,教会都不会对我怎么样。”
写到这里,他的笔尖稍有停顿,这页纸张已经写满内容。
他翻过新的一页纸张,继续书写道: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写完上面这段话,自己读了一遍,忽然有点唏嘘。
哪怕是用汉字,也不知不觉带上了浓烈的翻译腔,三十年弹指一挥间啊,以往的记忆真的就像梦一样了。”
写完最后一笔,罗塞尔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那笔尖在墨水瓶边缘轻轻一刮,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清脆声响,随后便归于宁静。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
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他做了很多事情,有些甚至可以说见不得人,但他并没有觉得羞愧,也不对此后悔。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个很难克制自身欲望很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的人,这一点或许必须感谢命运,他一直没有碰到过‘恶魔’途径的‘欲望使徒’,否则按照资料的记载,他肯定被这个序列的非凡者克制得相当厉害,甚至可能遭遇秒杀。
而另一方面,他依旧对这个世界有一种疏离感。
他这一世的父亲母亲对自己很好,他也努力让他们骄傲,可是,罗塞尔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感情很淡薄,同样的,这也是他对玛蒂尔达的感觉,占有欲多过感情。
想到这里,这位近乎凭借一己之力推翻了索伦家族统治,平定叛乱,建立因蒂斯共和国的首任执政官自嘲的笑了笑。
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态就像在玩一场虚拟现实的角色扮演游戏,父母、妻子、兄弟、朋友都只是npc,可以投注一点感情,但不会真正地放在心里。
所以,他可以毫无愧疚地参加各种堕落的聚会,可以冷酷地对付曾经的熟人,就像当初玩上古时可以为了一只鸡屠掉一个村子一样。
但自从贝尔纳黛出生以后,罗塞尔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多了点归属感,不再那么疏离。
这个活泼好动的女孩总是会让他心情愉悦。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宁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兀,三下有力的咚咚咚声,如同战鼓的前奏,拉回了罗塞尔飘飞的思绪。
门外传来的低沉男声,是他的忠诚副官,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执政官阁下,鲁恩、弗萨克、费内波特的外交官请见。”
罗塞尔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从对过去的沉思中被拉扯回现实。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让他们在主殿等我。”
门外的副官简洁地回答:“是,执政官阁下。”随即,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罗塞尔站起身,缓缓走向窗边,目光穿透夜色,似乎要看穿远方的边境。
他的心中清楚,反对他的联盟正在暗中建立,从北边的弗萨克,东边的鲁恩,到南面的费内波特,这些国家如同潜伏在暗处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向因蒂斯。
他知道,自己和这些国家之间终将会爆发一场战争,只是时间问题。
他再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贝尔纳黛,那个聪明而坚强的女孩,她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成为了自己前行的动力。
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
贝克兰德,艾萨克斯庄园内。
咚咚咚!
一阵声响再次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这回,诺维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走向房间门口,而是直接走到窗户前,伸手推开了窗户。
随着窗户的开启,一阵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和外面世界的喧嚣吹进了房间,让房间内的空气为之一新。
就在窗户刚一打开的瞬间,乌鸦黯黯扑哧着翅膀飞了进来,它的动作敏捷而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他稳稳地落在了诺维特的肩膀上,它的羽毛在灯光下闪着幽深的光泽,黑豆般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严肃。
这傻鸟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的样子?
一直趴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的三花娘娘看向乌鸦黯黯,她那双慵懒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好奇,她从沙发上站起身,优雅地迈着步子靠了过来,尾巴轻轻摇摆。
诺维特正准备开口询问,但乌鸦黯黯却抢先一步,用它那沙哑而清晰的嗓音说道:
“格莱林特先生死了。”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诺维特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道:“哈?你说格莱林特先生死了?怎么死的?”
一旁的三花娘娘也有些愣神,这个消息显然出乎二者的预料。
乌鸦黯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它那黑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然后缓缓地开口,开始讲述格莱林特先生死亡的具体情况。
他们三个围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烛光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随着火光的跳动而扭曲变形。
他们三个都猜到了,那位黑袍男子大概率就是在地下市场里见过的那位秘密收集‘倾听者’魔药材料的斯文男子。
是那位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同色的半高丝绸礼帽,握着银饰手杖,脸上还带着一副金色的框架眼镜,气质相当斯文的男子。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害格莱林特先生?他俩不是一伙的吗?
诺维特的眉头紧锁,他有种想要去格莱林特先生家仔细看看的冲动。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可能隐藏着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线索。
但是他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一是因为才刚从发生爆炸的聚会里回家就死亡,要是贸然前去可能会留下线索。毕竟,他们的身份都是被登记的,一旦被治安官盯上,到时候找上门来就不好解释了。
他们的秘密行动必须保持隐秘,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行为都必须避免。
第二就是,那名黑袍男子大概率还没有离开。如果他还留在格莱林特先生的家中,那么前去调查无疑是自投罗网亦或者是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诺维特和三花娘娘,乌鸦黯黯三者最终决定……
洗洗睡。
既然不能去格莱林特家里搜集线索,那就等明天治安官找上门来告诉自己好了。
……
翌日下午,阳光透过贝克兰德艾萨克斯庄园书房的高大窗户,洒在了诺维特的书桌上。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墨香气,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籍和手稿,每一本都显得古老而珍贵。
诺维特坐在一张宽大的皮质扶手椅中,他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专注地阅读着《埃德萨克亡灵书》。
这本《埃德萨克亡灵书》正是三花娘娘和乌鸦黯黯从极光会手里偷来的三本神秘学古籍之一。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今天早上不到五点,诺维特就带着一猫一乌鸦溜出庄园,把这三本神秘学古籍带了回来。
这本书的封面是用一种不知名的皮革制成,上面刻着奇异的符号和图案,显得神秘而庄重。书页泛黄,边缘有些磨损,但内容却保存得相当完好。
在一本人物志上,诺维特曾经读到过关于埃德萨克的记载。
据说,埃德萨克本身是一位强大的巫师,在第四纪的时候声名显赫。
他的名字与许多传奇故事联系在一起,他的魔法被认为是超凡脱俗的,甚至有人说他能够与死者对话,召唤亡灵为他服务。
书房的地毯上,三花娘娘正慵懒地躺在上面,享受着午后的温暖阳光。她的尾巴轻轻晃动,偶尔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眯起。
“少爷,萨尔瓦多·韦尔斯治安官请见,正在一楼的会客室等待。”
管家莱姆斯敲了敲书房的橡木大门,恭敬的在门后说道。
来了!诺维特眼神一凝。
“好的,我知道了,请他稍等一会。”
将未看完的《埃德萨克亡灵书》合拢塞回书架上,诺维特应声说道,随即他看了眼三花娘娘,示意她跟自己一起。
萨尔瓦多·韦尔斯治安官的到来并没有让诺维特感到意外。
诺维特在庄园的会客厅里接待了他,这个房间装饰典雅,墙上挂着几幅描绘古代战役的油画,家具都是精心挑选的,显示出主人的品味和地位。
这位治安官穿着他标志性的制服,金色的纽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帽子被规矩地放在臂弯中。
他的步伐稳重,眼神锐利,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和善的微笑,这是他多年执法生涯中练就的既能保持威严又不失礼貌的表情。
“诺维特阁下。”
萨尔瓦多治安官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首先,我要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我会面。”他微微点头,表示敬意。
诺维特回以礼貌的微笑,示意治安官坐下。
“治安官阁下,您太过客气了。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他的声音平静,但内心却在警惕着即将到来的话题。
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萨尔瓦多治安官提到了最近贵族圈里的一些趣事,比如某某伯爵的新马车,或是某位夫人举办的盛大舞会。
这些话题轻松而无害,但诺维特知道这只是开场白,真正的议题很快就会到来。
一旁的三花猫则很是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她对于贵族之间这种含蓄的,弯弯绕绕的说话艺术很是无奈。
果不其然,萨尔瓦多治安官的话题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诺维特阁下,我不得不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格莱林特先生,昨晚在他的家中去世了。”
闻言,诺维特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哀悼。
“这真是太突然了,治安官阁下。格莱林特先生一直是个健康的人,这个消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萨尔瓦多治安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的确,这是一个悲剧。我们正在调查此事,希望能够尽快查明真相。”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诺维特,似乎在寻找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破绽。
嘿,以为自己是‘观众’啊?
诺维特保持着镇定,他知道任何过度的反应都可能引起怀疑。
“我理解,治安官阁下。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全力配合。格莱林特先生是个受人尊敬的人,他的去世是我们所有人的损失。”
萨尔瓦多治安官的目光在诺维特身上打量,他注意到了对方那件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以及那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睛。
诺维特的相貌斯文,气质温和,给人一种书卷气浓厚的印象,这与他所知的贵族形象不谋而合。
萨尔瓦多清楚的知道,他面前的这位男子不仅出身名门,而且在社会上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因此,他在提问时必须格外小心,不能显得太过咄咄逼人。
“诺维特阁下。”萨尔瓦多治安官斟酌着语句,缓缓说道。
“您和格莱林特先生在昨天晚上一起参加了一场聚会,而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经历了。能否将你和格莱林特先生参加聚会的事情和我详细说明一下?”他的语气温和,但每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