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袁四爷来了？
出了宫家，段小楼的心绪依然未能平静，想他堂堂穿越者，竟然还不如宫宝森心智坚定，不由得心生惭愧。
血债只有血偿，复仇是最古老的正义！
段小楼振奋起了精神，他听师父的这一番话过后，段小楼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又有了一些提升。
想到现在已近傍晚，他向蟾桂茶园走去，此刻正是开场时间，他刚好能突击检查一下。
当他走到蟾桂茶园门口时，正好来了一辆汽车，车上先是下来一个男子，然后小跑两步，打开了后车门。
一位面容英俊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镜，从车上走了下来，后面有人又赶紧给他披上大衣。
他目视前方，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三个男随从，其中一个还抱着个礼盒。
“这......”段小楼还有印象：“难不成是袁四爷？”
袁四爷直接上了蟾桂的二楼包厢，坐在座椅上，打开了折扇，几个随从小心伺候。
段小楼一路暗暗追随，这才发现，戏楼等袁四爷坐好后，这剧目才正式开场。
段小楼仔细一听，正是程蝶衣的《贵妃醉酒》。
那坤则是进了包厢，过了好半天，才走了出来。
此刻程蝶衣正在念着词：“丽质天生难自捐，承欢侍宴酒为年；六宫粉黛三千众，三千宠爱一身专。”
趁着开门间隙，他看到了袁四爷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程蝶衣，眼神里充满欲望。
等包厢门关上，那坤也看到了段小楼，先是一惊，然后又堆起了笑容：
“段老板！您可终于回来了啊！”
段小楼微微一笑：
“那经理，那人是谁？”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包厢。
那坤下意识佝偻起了背部：“这位爷可是真真的了不得！袁四爷！他可是跟曾经的大总统是一个宗族的，以前跟袁克文袁公子走的很近！”
段小楼倒是知道袁克文的身份，他是袁世凯的次子，也是民国四公子之一，放荡不羁，一生沉湎于勾栏中的怡红快柳，尤其爱好戏曲。
他笑道：“不过是跟在袁克文身边的人，而且哪怕是袁克文，现在在上海过的也不怎么好，经常以卖字画为生，这位，怎么值得我们那爷这么巴结？”
那坤连忙道：“呸呸，什么巴结，我这是正常的寒暄！”
他左右看了看，一手捂住嘴，又悄悄道：“听说人家背后有美利坚支持！”
段小楼道：“原来原因在这呢！美利坚为什么支持他？”
那坤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段小楼只好作罢。
那坤连忙又道：“段老板，好一阵子没在北京登台了，今天要不来一场？给各位票友一个惊喜？”
段小楼一口答应：“当然可以，就来最拿手的《霸王别姬》！”
那坤双掌一拍，大喜道：“好嘞！”
等唱完《贵妃醉酒》的程蝶衣，看到自己的师哥归来，也是异常高兴，甚至要给段小楼亲手描眉，不过被段小楼婉拒了。
邹榕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于是段小楼试探道：
“蝶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想过去找找自己母亲吗？”
程蝶衣一愣：“我......我的母亲？”这个问题让他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段小楼又问：“你恨她吗？”
程蝶衣又想了很久，缓缓道：“我以前是恨的，恨的要死，第一夜就把她送我的披风烧掉了。”
段小楼接道：“所以现在？”
程蝶衣看着镜中的自己：“现在我不恨她了，想想当初，她身处青楼，保护了我很久，又给我找到了，能活命的地方，我不该怨恨她！”
这回轮到段小楼纠结了，最后心下一横，算了，就听邹榕的意愿吧，不告诉他真相。
可程蝶衣反而问道：“师哥，你是见到我的母亲了吗？十年前那一夜，我记得你们是有过照面的。”
段小楼组织语言，慢慢道：“啊，怎么会呢？我只是偶有所感罢了。”
程蝶衣又问：“师哥，你难道想起来你的父母了吗？”
段小楼应对道：“可不是吗，我还说找时间去拜访下关师傅，问问他我小时候的情况......”
此时，现场急急风又一次敲响，两人也画完了妆，准备登台。
可就在这《霸王别姬》剧目马上要开始时，却有两个壮汉，端了一块巨大的牌子上台。
只见红底黑字，上面书写着：风华绝代，四个大字。
无数大洋纷纷洒在舞台上，如同下了场银币雨。
台下观众大声喧闹，一个个叫好声此起彼伏。
那坤连忙对程蝶衣说先上台答谢。
那坤大声叫道：“这是人家袁四爷特意送来的匾啊！人家看来是准备捧你喽！”
程蝶衣一脸开心的走上前台致谢。
段小楼从后台望上二楼，包厢中的袁四爷已经站直，正鼓着掌，满脸笑意。
段小楼却面色严肃，袁四爷对程蝶衣定然是心怀不轨。
等到牌匾拿了下去，这最后一场戏，才正式开始。
两人虽然几个月没配合，可依然默契，只是虞姬的忧愁绝望的唱腔，有一点点荒腔走板。
今天程蝶衣见师兄归来，又有人捧她，内心还是充满着喜悦。
等散场后，段小楼早就卸了妆，可程蝶衣还在咿咿呀呀哼着戏里的台词，没有着急换装。
段小楼把自己的霸王行头放在椅子靠背上，欲言又止。
今天，从袁四爷的眼里，看出了他的不怀好意。
可在原剧情里，程蝶衣对袁四爷欣赏他，还是有过一些触动的。
段小楼有些纠结，这个问题，他之前一直不敢问，可随着袁四爷的到来，让他不得不确认，一个重要问题的答案。
程蝶衣一开始的性别意识，其实是很执拗的。
绝不改口自己是“女娇娥”。
不过经过几次惨痛的屈辱，终于变得人戏不分，乃至于错乱了认知。
可他现在，没有这些经历，他还会这样吗？
段小楼深吸一口气，也不准备绕弯子，直接问道：
“师弟，你要如实回答我，如今，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