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董昌造反，钱王用计

没过几天，（罗平）来到越州，声称有机密大事要见察使董昌。董昌让人把他叫进来，屏退随从之人，正准备询问的时候，那只小鸟又在笼子里叫道：“皇帝董！皇帝董！”董昌大惊，问道：“这是什么鸟？”罗平说：“这只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天生会说话，应该称呼它为‘灵鸟’。”接着从怀里取出石碑，详细陈述来历：“从晋初到现在，正好五百年。如今天子势弱，唐朝国运将尽，梁王朱全忠和晋王李克用二王互相争斗厮杀，天下英雄都有割据一方的想法。钱塘原本是察使您开创基业的地方，灵碑的出现，不是没有原因的。况且灵鸟带来吉祥，明确显示天命。察使您先打败黄巢，又斩杀了刘汉宏，威名正盛，远近之人都感到震惊害怕。如果趁着这个机会，用越州、杭州的民众，兼并两浙地区，向上可以窥视中原，向下也不失为像孙仲谋那样的英雄。”

原来董昌看到天下纷乱，长久以来就有称霸的意图，听了这一番话，非常高兴地说：“你从远方来，大概是上天赐给我立功的机会。事情成功之日，就用本州观察使的职位来酬谢你。”于是任命罗平为军师，召集兵马，又在民间搜刮钱财，用来充当军粮。命令能工巧匠制作金丝笼子，安放“灵鸟”，外面用蜀锦做衣罩着。又写了一封密信，派人送到杭州钱镠那里，让他招募士兵听从调遣。钱镠看到信，大惊道：“董昌要造反了。”于是秘密上表奏报朝廷，朝廷马上任命钱镠为苏、杭等州观察使。于是钱镠重新修建杭州城，从秦望山到范浦，周围七十里。再次上表奏闻朝廷，被加封为镇海军节度使，封为开国公。

董昌听说朝廷不断给钱镠加官进爵，心中大怒。骂道：“贼狗奴，竟敢出卖我而得到官职？我先夺取杭州，以泄我心头之恨。”罗平劝谏道：“钱镠的异心还没有显露出来，而且刚刚接受皇帝的恩宠任命，讨伐他没有理由。不如假称朝廷的命令，先确立王位，然后以尊位君临卑下，平定睦州，扩大兵力，向杭州借道，去攻打湖州。等钱镠不服从的时候，趁机谋取他，如果他出兵相助，那么您不用打仗就得到杭州了，还求什么呢？”董昌依照他的话，于是假造朝廷诏命，封董昌为越王之职，让他专制两浙诸路军马，旗帜上都换上了越王的字号，又将灵碑和“灵鸟”向越州的百姓展示，让他们知道这是天意。民间三个成年男子中抽取一人当兵，得到五万士兵，号称十万，浩浩荡荡，杀向睦州。睦州没有防备，被董昌攻破了。停兵一个多月，改换官吏。又挑选了三万精兵，军威非常强盛，自认为天下无敌，谋划称帝。向杭州征兵，准备攻打湖州。钱镠说：“越兵正锐不可当，不如迎接他们。等他们的军队在湖州疲惫的时候，趁机攻击他们，没有不胜的道理。”于是先派遣钟明用谦卑的言辞犒劳越军，接着亲自率领五千军马，愿意作为前部为董昌效力。董昌非常高兴。走了几天，钱镠假称有病，暂时留在途中养病。董昌更加不怀疑，催促军队前进。有诗为证：

勾践当年欲豢吴，卑辞厚礼破姑苏。

董昌不识钱镠意，犹恃兵威下太湖。

却说钱镠打听越州兵去远了，就带领军队返回，挑选一千精兵，假做越州军队的旗号，派遣顾全武为先锋，去袭击越州。又吩咐钟明、钟亮各率领五百精兵，悄悄埋伏在余杭境内。吩咐他们不可轻举妄动，一直等到董昌回来救援越州的时候，越军从这里经过，然后从后面袭击。董昌无心恋战，必然会获得全胜。分拨已定，于是对宾客钟起说：“守城的事情，专门托付给你了。越州是董贼的巢穴，我应当亲自去观察变化，如果巢穴被攻破，董昌必然会被擒无疑了。”于是亲自率领二千精兵，去接应顾全武的军马。

却说顾全武打着越州兵的旗号，一路上没有阻碍，直到越州城下。只说催促攻城的火器，骗开城门，顾全武大喝道：“董昌僭越称帝，背叛朝廷，钱节使奉诏来讨伐，十万大军已经在城外了。”越州城中的军将，都被董昌带走了，留下的都是老弱之人，谁敢抵抗？顾全武直接进入府中，将董昌的伪世子董荣及一门老幼三百多人，拘禁在一个房间里，分派兵士看守。恰好杭州大军已经到达，听说顾全武已经攻占了城池，整军进入，秋毫无犯。顾全武迎接钱镠进入府中，张贴告示安抚百姓之后，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董昌军中投递。信中说：镠听说天上没有两个太阳，地上没有两个王。如今唐朝国运虽然衰微，但是天命还没有改变。而您狂妄自大，僭越称帝，举兵造反，凡是作为唐朝的臣子，谁不愤怒痛恨？镠迫于公义，于是派遣副将顾全武率领军队讨伐叛逆。兵声所到之处，越州人纷纷倒戈。您的全家，都已经被擒。如果您能看清形势认罪伏法，还可以保全性命。希望您早日自杀，以救全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