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赠点心
“这是两千两。”王氏在晚餐后磨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带着钱来找了谢知春。
递出银票的时候，王氏心疼的脸差点儿都扭曲了。
谢知春伸手去接，第一下没能拽出来，她觑着王氏面无表情的脸缓缓笑开：“母亲若是舍不得，”
王氏的眼睛亮了亮，又在谢知春下半句话中湮灭了光。
“再留一晚上。”谢知春从善如流收回手，笑意加深：“明儿文嬷嬷来了直接给她也是一样的。”
早晚都要给，有什么区别吗？
王氏差点儿冲谢知春翻白眼，但她千辛万苦忍住，主动上前将装着银票的匣子放到了谢知春手边的茶几上。
松手的时候，王氏目中还有点点眷恋不舍——这可都是她的私房！
嫁给荣安伯快十年了，她好不容易攒的，这一下可几乎都给了出去！
王氏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不那么扭曲的笑：“哪里的话，没有舍不得。”
两千两都给出去了，接下来的动作便变得更加自然。
王氏眼睛都不眨的又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递过去，柔声道：“春娘，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从前我们有些误会，你跟我也不亲，有时候我想照拂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说着，撇眼朝谢知春打量去。
谢知春察觉到了，却做不知，安安稳稳端坐在榻上给手中的绣眼鸟收尾。
王氏讨了个没去，但她并不气馁，自顾自叹息一声又道：“你与我生分我不怪你，但你妹妹不一样，你们是亲姐妹，她以前不懂事儿，性子又直，如今嫁人总归收敛些性子，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多看顾着她些。”
她又朝谢知春看去，谢知春这回给了些反应。
谢知春将绣好的绣眼鸟放到针线筐中，看了眼那二百两银票：“母亲既知二妹妹性情，也该多约束着她些。”
“我自然是会的。”王氏道：“不过你们大了，我也老了，有些事我不便出面的时候，还要请你这个做姐姐的多看顾看顾。”
谢知春目光定定落在王氏身上一会儿，忽而一笑，拿起针线筐中绣好的绣眼鸟，抚着上面精细的针脚道：“母亲觉得，女儿绣工有进步吗？”
王氏依言朝绣品上看去——绣眼鸟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见，翠色羽衣在烛火下暗光流彩，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出。
“活灵活现，真真是极好的。”王氏赞叹道。
谢知春唇角勾了勾，伸手轻轻抚过绣面，声音中藏着些许怀念：“我记得，娘亲绣工师承尚服局玉尚服，还特地买了庄子养蚕种桑，选了铺子从各处挑选好布……”
眼瞧着王氏脸色越来越僵，谢知春收起眼中怀念，笑道：“瞧我，一说起从前便没了头。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些想念庄子、商铺里的叔伯婶子，小时候总去玩儿如今我长大了，也不知各位叔伯婶子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怎么不记得。”王氏咬着牙道：“前几日庄掌柜几人来的时候还朝我问过你，不过那时候你病着，不能见风，我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这样，过两日我让他们再来一趟？”
“麻烦母亲了。”谢知春一口应下。
王氏哽了哽，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下去了，再坐下去，她真怕谢知春又找借口想这个思那个管她要嫁妆。
她从前还不觉得这个继女是个厉害的，如今想来，谢知春和她那个假清高的娘一样，表面上不争不抢，实则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虽说这些庄子、铺子王氏本来就没打算要，但前提是她将里面的人清洗一遍，全换成自己的人的时候，才会还给谢知春。
庄子、铺子地契她不能动，但在账面上做些手脚总没问题吧？
更何况崔宁芮那女人做人她不喜欢，选东西的眼光倒真不错。
这些年王氏、谢玉姝的衣服、首饰、胭脂、珠宝都是从谢知春生母崔宁芮名下的铺子中挑的。
不是自己的铺子也不用心疼，这母女二人一惯是看什么好挑什么，管它会不会因为入不敷出关门大吉，反正损失的也是谢知春的。
如今谢知春提起那些叔伯婶子，王氏自然不可能相信她是真的想他们了，不过是要回庄子商铺的同时提醒她：崔宁芮留下的那些人她都记得，别耍花样。
这可真真是从王氏身上剜肉啊！
一时间，王氏都有些后悔来找谢知春求和，但事已至此，她除了接受还能如何？只盼着谢知春以后真的能在世子府混得一席之地，能帮衬上玉姝吧。
“母亲还有事吗？”谢知春打了个哈欠，赶人意味十足。
王氏早不想呆了，站起身要走，白芷带着牛嬷嬷和天音走了过来。
牛嬷嬷见到王氏立刻道：“夫人，姑爷来了，伯爷让您准备些茶点送过去。”
王氏拧了拧眉，瞧了牛嬷嬷绷紧的神色一眼从容应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王氏又和颜悦色对谢知春道：“知春，那母亲先走了。”
“嗯，母亲慢走。”谢知春下了榻，屈膝目送王氏离开。
直至王氏身影消失，白芷的眼神都还留恋在那边，谢知春伸手过去打了个响指：“诶，回神了。”
谢知春抻了个懒腰，一边往床箱走一遍问白芷：“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啊，奴婢在看天音手中提着的糕点。”白芷说着，凑上来帮谢知春宽衣，巴掌大的小圆脸上还带着些许苦恼的痕迹。
谢知春注意到，乐了：“怎么？你馋人家点心了？咱们今儿不是也买了，剩下的你拿回去吃。”
“不是。”白芷红了脸，摆手解释道：“是奴婢觉得，那点心有些眼熟。可天音却说那是未来二姑爷送给二小姐的。”
“眼熟？”谢知春来了兴趣，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白芷小声道：“奴婢下午去买点心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位白面公子，将他的点心撞掉了。那点心绳子散了，里面糕点碎了些，本来说要赔银子的，后来那公子似乎是要去见什么人，急着走了，点心也没要。
幸好店老板认识那位白面公子，奴婢留了钱又将点心重新包好拜托店老板给那位公子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