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加班，试飞
一觉醒来骑车到服务公司，打开大门就看到四个忙碌的身影。
昨晚被锁在屋里的全地形车又被推了出来，地上还散落着乱七八糟待安装的部件，里面就有等待许久的两副螺旋桨。
除了黄强和两个大师傅，还有个有些眼熟的中年人。
谁啊这是，看样子天还没亮就过来了。
黄强拧上上面桨叶的底座螺丝，双手用力紧固到无法转动为止，才松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来了啊徐老板，今天我们就把飞机装起来。”
“今天？这螺旋桨不是后天才能弄完吗？”
黄强嘿嘿一笑，指了指突然加入的陌生人：
“旁边配套厂的师傅听说在搞飞机，就想着凑个热闹，昨天晚上我们用机床做了三副先试试。
这个木工做太费事，还是机器快。”
“机床，你们用了数控机？”
徐浪不由问道，螺旋桨的曲面还是比较复杂的，老式机床很难加工，他原本打算木匠一个个做出来慢慢修型，反正数量也不太多。
要是二十年后，直接把螺旋桨的三维模型丢进软件，数控机床自己就能呲呲加工，批量生产误差可以控制在1丝以内。
现在当然也有数控机床，但应该只有很少几台用打孔纸带的老东西。
“哪用得上数控，手调看着来就行。
你就是7701厂的徐浪？这飞机也太简单了，本来以为多复杂呢，没想到这么容易。”
说话的是个看着就很憨厚的中年人，摸头的手指缝里都是洗不去的油泥，老茧包裹的双手布满了道道疤痕，显然是一线多年的老操机师傅。
“……”
手调老式机床加工复杂曲面，而且还是老黄认可，这手艺是真的离谱。
在数字化未普及的时代，真的是能人辈出啊……
再一看地上其他零件，轴承座、俯仰角调节拉杆、尾舵面等已经全部到位。
这些本来准备手工打造的玩意，在几个自带干粮的师傅加入后变得简单无比，速度和质量都上了一个档次。
机械、钓鱼、手电筒，中年男人大杀器果然亘古未变啊。
有了更多人加入，组装过程立即变得快起来，才10点钟第一架旋翼机就正式完工。
在首飞前还需要进行一系列地面测试，不过徐浪已经坐在简陋焊上去的铁座子上，推动拉杆试验舵面和俯仰调节器的灵敏度。
不过没多久他就被早就按耐不住的其他人赶下来，轮番上去体验飞机的感觉。
“向前推杆降低高度，向后拉上升，加油就踩这个，这比我骑摩托车都简单！”
钳工老张上去试了试，瞬间自信心爆棚。
摩托车都还要挂挡呢，旋翼机就只有个舵杆和油门，其他啥也没有。
一行人瞬间信心大足，好像马上就能飞起来一样。
“下午我们就先滑跑试试，再把拉在原地空拉会儿发动机，尽快就飞！”
一夜未睡的黄强此刻精神满满，迫不及待地安排试飞计划。
“我同意，不过得找块空旷点的空地，怎么也要一百多米。”
“公路……不行有树，704厂后边是不有块地？”
“我看行啊，那里原来准备建厂房地还平整过，有点草也不碍事。”
“……”
众人七嘴八舌就决定好了飞行场地选址，看着到饭点一哄而散，约好吃过饭马上开整。
……
萝卜炖牛肉真的很好吃。
尤其是宁母用砂锅煲的，味道比高压锅浓郁很多，从凌晨买来就一直炖，中午刚刚好，既软烂又不失劲道。
而且这时候杀的也都是谷饲牛，吃着没有很浓的腥臊，完全就是牛肉本来的肉香。
唯一可惜的就是只买了一斤牛肉和一些牛油牛骨，徐浪控制着胃口没吃多少，主要给母女俩留着。
等拿到黄金，先炖五斤牛腩。
吃过肉的徐浪浑身充满干劲，先跑去摩托车店找店主租一辆三轮，用来拖运旋翼机。
租金免费，观众+1。
齐聚服务公司小院，原地发动机试车没问题后，几人就把旋翼机拖在三轮后面，又把一套工具和两桶汽油扔在三轮上。
然后徐浪跟着老黄挤在三轮驾驶位，余下四位占据三轮车斗剩下的空间。
乱七八糟的造飞机草台班子，就这么晃悠悠地拖着第一架旋翼机上路。
挤满人的小三轮，后面还拖着一架怪模怪样的飞机出现在道路上，立即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路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奇妙组合，还有人好奇地大声询问是去干嘛。
车斗后座的四人从没受过如此大的礼遇，摩托车店老板激动地站起来，扶着围栏向群众挥手：
“我们造的飞机，飞机！”
围观群众顿时哗然，大家知道飞机什么样，但从没见过只有几根铝管和木头架子、长得完全不像飞机的飞机。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下岗潮呢，满大街都是溜达的灵活就业（预备）人员，看到这种稀奇事当然要去一探究竟。
三轮车严重超载还拖着旋翼机开不快，热心群众走快点就能跟上。
到704厂后面空地十几分钟的路，半截就凑出了几十位要看热闹的热心群众。
徐浪完全没想到造一个小玩意能引起这么大的声势，只能期望待会万一摔下来别砸死几个。
好不容易到了作为起飞场地的空地，竟然还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家伙提前到达。
定睛一看，老熟人！
“都让开都让开，飞机要飞呢，都挤着干嘛。”
陈占宽得意地跳下自行车，主动驱散群众给三轮车周围留出一片空地。
“陈主任？”
“什么陈主任，在厂里你叫我主任，在这儿我是你叔叔！”
陈占宽对徐浪吃惊的表情非常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小子说要做生意，结果偷偷造飞机，怎么还要瞒着你陈叔？
动作挺快啊，这就是你们造出来的？”
陈占宽丝毫不见外地上前帮忙卸飞机，而跟着他一起骑自行车的一人走上前，主动握住徐浪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啧啧”道：
“当年老徐捡到个孩子，说是不哭不闹眼睛看着就灵光，就说抱回去能出个读书种子，现在看果然呐，十几岁就敢造飞机，二十岁还不得造火箭？”
说话的正是704厂厂长秦舟，704厂又叫塔县无线电仪表厂，也是620基地的配套工厂。
现在脚下拓平的土地原来就是为620基地修的，只是现在荒废下来了。
“徐浪，704厂这块地你就随便拿去用，好多年没见过你这么敢想敢干的人了。”
徐浪和秦舟交谈一番才知道，704厂虽然不跟随620基地搬迁，但也不会留在原址。
620基地周边都是山区，704厂也要搬到交通更方便的郊区，让他折腾也没关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7701厂出来的身份，算620基地里的一员，外人哪可能这么好说话。
“秦厂长，704厂以后做什么？”
“以后？弄些小五金，小工具吧，620走了，谁来买那些东西。”
徐浪点点头，记忆中的704厂最后好像在97年转私营，卖给了一个沿海老板，也是做五金件。
卖出去的理由还不是因为其他地方国企的资不抵债，而是随了当时的大流，沿海老板要买，地方就很乐意卖。
合资，外商，就是这个时代的金牌面，提起来就让人不禁垂首相让。
如果能拿到704厂……
徐浪压下想法，默默记在心底。
先调试旋翼机。
出于自己小命的安危，徐浪检查旋翼机很细致，尤其是各部件是否连接紧实。
毕竟是号称最安全的飞机，只要不空中散架，一般发动机停车也不会出大事故。
静止检查无误后，老黄发动油门，立即响起了750摩托发动机独有的马蹄声。
看着推进螺旋桨突然转起来，围观群众立刻发出了哄声。
徐浪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有大几十号人在围观，而且还有更多人在路上。
好像忘了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徐浪坐上毫无人体工学设计的座椅，轻轻踩下油门，旋翼机立即在空地上开始滑行。
绕着空地低速滑跑了几圈，操作很流畅，比徐浪以前玩模拟飞行游戏简单多了。
重生前他玩过一段时间DCS，全仿真模拟飞行光起飞就得琢磨半小时。
旋翼机？速度到了往后拉杆就行。
来来回回的地面滑跑进行了半小时，让围观群众已经看得有些厌倦。
最后一次滑跑回到起点，徐浪和黄设计师点头确认，然后添加汽油。
徐浪正要掏出墨镜带上，却见陈占宽从兜里掏出个东西。
飞行目镜！
“怎么着，老战友留下来的，比你墨镜好用。”
陈占宽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
“他是地勤，都是用饼干找飞行员偷偷换的。”
安全系数+1。
飞行目镜一戴上，徐浪瞬间感觉自己也像飞行员了。
或许是意识到真的要起飞，人群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呼声。
“飞，飞！”
“……”
“徐浪你小心点！”
熟悉的声音让许浪立即回头转向人群，然后就看到使劲挥手朝他示意的宁雪和有些呆滞的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