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笔买卖
电机厂的人都穿着蓝灰色的工作服，只有王福荣和顾阳马褂不是马褂、衬衫不是衬衫的，看起来惹眼的很。
两人还没到门口，就牢牢吸引了厂里保卫科的注意。
“干什么的？这里只有电机厂的工人能进！”
“哎同志，我们找供应科的叶技术员。”王福荣陪着笑脸，递上了一支大运河香烟。
“我警告你不要犯错误，介绍信呢？！”
也不知怎么的，往日里客客气气的保卫科，竟然不假辞色的拒绝了王福荣套近乎。
不仅如此，眼前这个身穿制服的门卫，甚至还从后面摸出了一杆56冲来。
“哎哎哎…同志！我们都是良民啊！”王福荣吓得说话都打结了。
他哪见过这种阵仗啊，就连顾阳都看得眼睛发直。
卧槽！这年头门卫都这么猛的吗？这枪该不会是真的吧？
“狗汉奸！果然我一看你就不像好人！”听了王福荣的回答，这门卫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更加来劲了。
“小余，让他们进来吧。”
就在两人呆立当场不知所措时，大门后面传达室的窗户打开了，里面一个老头朝这边挥了挥手。
听到招呼，名叫小余的门卫这才放下枪。不过一双眼睛依旧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仿佛随时准备在两人身上打两窟窿似的。
小心翼翼的进了大门，直到进了传达室，王福荣才抹了把秃脑门上的汗。
“我说赵老头，你们这什么时候来了个楞头青，那枪里不会真有子弹吧。”
“哼”赵老头嗤笑一声，“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良民，那是小鬼子对咱们的迫害。”
“我这…我这不是跟电影里学的，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么？”
“不走正道”赵老头不满的咕哝了一声，他大概知道王福荣来这里干什么。
不过作为保卫科的一员，他只保证不让厂里的东西流出去。至于带进来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余刚刚复员，他是第一天上班，你们别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明白明白。”王福荣握住赵老头的手连连点头，在袖子的掩护下，两包大运河香烟不着痕迹的顺了过去。
赵老头把手插回兜里，神态自若的瞄了一眼顾阳。
“哦，这是我侄子，今年高考进了全县前15。他打小就对电啊、机器这些感兴趣，今天跟我来见见世面。”王福荣笑呵呵的介绍道。
“赵大爷，您好。”顾阳乖巧的见礼。
“呦，原来是大学生。”赵老头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将来毕业了，记得要多为国家做贡献。”
“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争做四有青年，为建设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
“好！”赵老头高兴的直接吆喝了一嗓子，“你们在这等着，我现在就给小叶打电话！”
趁着赵老头拨电话的空挡，王福荣悄悄朝顾阳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接着又挤了挤眼。
嗨，老人家嘛，就喜欢听这些话。卖个乖，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就见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影，匆匆从车间走了出来。
“老王，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这里也没戏了呢。”来人三十岁左右，见到传达室这里是王福荣要见他后，似乎还有些惊讶。
“叶工，我这次可是请了高材生帮忙的。”王福荣呵呵一笑，然后就拉过顾阳又大概介绍了一遍。
“不错，看着挺年轻。”叶姓技术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东西带来了吗？”
“当然”王福荣拍了拍身上的帆布包。
前者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左右打量了一眼。见周围人不多后，连忙摆摆头“跟我来。”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绕了一条小路走了十分钟，才抵达一处不起眼的房子前。
推开门，顾阳惊讶的发现，这里是一个工作间。
电源、万用表、烙铁这些常用工具都有，透过门另一边不时传来机器转动的嗡嗡声，那儿似乎连接着某个车间。
“小李，帮我看看这几个复合开关组能不能用。”叶姓技术员招来一个穿工衣的年轻人，然后把王福荣手中的帆布包交给了他。
“好嘞，叶技术员，您稍等一会儿。”
小李干活麻利，掏出零件后立即迎着灯光看了看。
“排线工整，焊点也漂亮，师傅您有真本事啊。”
被误会的王福荣连连摆手，解释这不是他的功劳。
倒是叶姓技术员意外的看了一眼顾阳，没想到这毛头小子还真不是假把式。
“小李，测试一下控制电路。”
“这就来。”
目视检查只是第一关，复合控制开关当然要接到电路上，才能验证功能合格与否。
和王福荣家类似，这里也有蓄电池组构建的检测电路。只不过这里的电池、灯泡更大，线路也更复杂。
不出意外，代表电路连通的钨丝灯泡亮了。
“不错不错，老王…哦，还有小顾，你们让我刮目相看了。”叶姓技术员脸上浮现笑容。
“咱就说这次包的。”王福荣也很高兴，看来这笔买卖稳了。
虽然首战告捷，但叶姓技术员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现在还不是最后一步。
“小李，剩下的挨个过一遍，然后上电机！
老王你别怪我挑剔，这些东西都是要安装在拖拉机、收割机，甚至某些大型设备上的，马虎不得。”
“那是！那是！”王福荣连连点头，然后略有心虚的看了一眼顾阳。
我的娘嘞，那可是拖拉机。我们弄的这些玩意儿，能装在那些大家伙上吗？
没心没肺的顾阳示意他安心，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毕竟前世的专业课也没白上。
果然，小李那边的电机顺利启动。
“常开正常，点动正常，联动正常…叶技术员，这些控制器没问题！”
“行啊，老王，这次算你立功了！”到了这里，叶姓技术员才算真正兴奋起来。
“能帮忙就好，能帮忙就好...您交代的事，我们肯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是不是，阳子？”王福荣抵了抵身边的顾阳。
“没错，电路原理、电路分析、信号与控制系统这些我都略微学了一点，总算没误了叶工的事。”
“呦！行家啊！”叶姓技术员不再小瞧他，那些什么玩意儿信号、控制，连他都没听说过。
四五千人的工厂，只有不到一百个工程师，他一技术员能知道多少？
等小李测试完所有的控制器，他眼神又不一样了。
“小顾同志，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叶开明，是一车间的供应科技术员。”
面对伸过来的手，顾阳微笑着握了握，“顾阳，今年刚高中毕业，家住梁河公社。”
“老王，你这侄子不得了啊。”叶开明转头笑着和王福荣开起了玩笑。
“还要麻烦叶工您，以后多关照呢。”王福荣嘴巴裂的老大，被夸的仿佛是他一样，脸上喜不自胜。
“好说，这次的东西全部合格，且质量一流。价格我再给你提上一提，之前是谈好的是7块。现在我给你凑个整，10块钱一个！”
“哎呦！”王福荣啪的拍了下手掌，脸色涨的通红。
“你先别激动，我也是有条件的。”叶开明把目光了转向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