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上任
天还未亮，甜水胡同中，一道身影推开门，迈步朝廷尉狱的方向跑去。
正是林度。
离阎高风给的半月假期还剩三天，但林度不愿再继续待在家中，决定提前到廷尉狱当值。
他今天有三件事要办。
第一件：
之前阎高风答应过他，练习截龙指的过程中，有三次机会可以和他请教。
但林度只用了一次就入门，预支了圆满级境界。
所以，林度打算趁着赤鳞鲵肉还没吃完，给阎高风送上几斤，看看能不能把这两次机会，和他换点其他好处来。
不然堂堂宝身境高手亲自指点的两次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掉，未免太过可惜。
第二件：
他在练习惊魂叱的过程中，也积攒了一些疑难问题，急需朝阎高风请教。
第三件：
今日晚间，又可以用九龙杯强化药物。
林度估摸着时间，廷尉狱炼制金刚身的辅助药物，过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好了。
他这段时间用笨法子练习金刚身，初时进展还可以，后面效果一天比不上一天。就算后面服用赤鳞鲵的肉辅助，但肉的数量有限，早晚也有吃完的一天。
即便把蛋壳磨粉吞食，也依旧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假期还未满，林度便想尽快回到廷尉狱，把这三件事给办了。
……
“林节级！”
还未进廷尉狱，住在洛城各处坊市的同僚，在正门附近路口相遇，纷纷朝林度招呼。
林度笑着一一行礼回应。
脸带春风，昂首跨进正门。
到了节级一职，便不用再向普通狱卒那般每日按时点卯，要自由上不少。
但林度第一天上任，依旧是早早到了。
身穿与狱卒不同的皂隶衣，腰上围着代表身份的红色腰带。
双手负后，阳刚方正的脸庞不苟言笑，年纪虽轻，但却有一股和田节等老牌节级相同的威势，从林度身上散发出来。
面前已到的七八名狱卒为他气势所摄，不自禁站直身体，相互交谈的声音渐小，到最后落针可闻。
陈人杰快步走来，神色如林度一般肃穆凛然，自觉站到最靠近林度的位置。
他在几日前便把一应手续办好，从田节处调来林度手下听令。
林度在给他送赤鳞鲵肉的那日，已和他提前说过，自己今天要回廷尉狱。
所以，陈人杰一改往日散漫作风，早早起床，赶来给好兄弟升任节级的第一天，撑场子。
此刻他往林度最近处一站，一干狱卒不敢有丝毫不满露出。
不说他的身份，就只凭他和林度的关系，站位最前，实属理所当然。
只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陈人杰的眼光，在林度还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狱卒时，就和他提前搞好关系？
见人到齐，林度如田节以前做派，把各自任务交待一遍，把自己要求的注意事项，认真向他们叮嘱一遍，然后带着他们巡视所辖牢房。
多日不曾来狱中，熟悉面孔又少了不少。空出的牢房又新来不少住户。
身后的狱卒亦步亦趋，小声给林度介绍犯人情况。
林度听着，或是点点头，或是询问几句。
来到以前关押韩龟年的牢房前，林度脚步微微一顿，接着又继续往前。
从他上了斩首名单开始，到社鼠劫杀，再到后来举报他贪渎的人被杀，林度心中便一直好奇。
区区一名县令，到底是何原因，会让各方势力如此关注？
不过现在他即便好奇，也无处探查缘由。自阎高风易容假扮他开始，韩龟年便不知转移到了何处关押。林度直到今日，也再未见过他一次。
收住心中思绪，接着朝前走。
曾让林度帮忙借纸笔写家书的那名毛皮商人，远远看清林度装扮，提前站起朝他见礼。
“恭喜大人高升。”
林度还记得此人。
据葛千山自己说，是被城内商号和顺号的管事，诬陷私通北蛮才入的狱。
斩首前他以为自己必死，所以请林度借来纸笔，给在外地学艺的弟弟写信。
牛达亲自检查过他写的书信没有问题后，让小吏在刑斩结束后给他寄出……
按理他的事情早该查清，不知为何还被继续关在廷尉狱中。
林度笑了笑，“嗯”了一声。
身后狱卒见状，忙把葛千山记在心中，日后对此人，得稍加客气一点。
把例行公事忙完，林度朝着一干手下道：
“以后若我不在，有事便听陈人杰吩咐。”
“若找不见他，就去找田节田大人。”
“喏！”
狱卒齐齐躬身。
林度扭头朝陈人杰笑笑。
“接下来交给你了，我先忙自己的事去。”
等林度离开，众狱卒又朝陈人杰拱手，笑着围了上去。
“陈大人，接下来咱们如何，还请示下……”
……
在林度正式升任节级后，除了陈人杰外，阎高风调来他手下的狱卒，都是廷尉狱中的老人，皆属精明能干一类。
为的就是能让林度腾出时间练武，不必在其他小事上花费太多精力。
照理来说，刚才林度不需要花费如此长的时间，亲自带着手下巡视牢房，完全可以像其他节级一般，随便交待两句，让手下自行做事即可。
但林度在狱中待了这么长时间，深知明面规则下，有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好比之前就有人用二十两银子，让他帮忙杀人。
对于小节之类的问题，林度并不太过在意，即便他想管也管不过来。
廷尉狱中的普通狱卒，在洛城买房安家的不在少数。
光靠狱里的俸禄如何买得起洛城两进甚至三进的宅子？
钱从何来？
林度对此心知肚明。
狱中人人如此，包括他也是这样。
他并不愿成为廷尉狱中上下所有狱卒的公敌。
但他也有底线，某些实在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绝不会做，也不允许手下去做。
他不想自己的手下，和其他狱卒一般，成为毫无节操，胡作非为的混蛋。
改变不了别人，就先改变自己。
所以，他刚才才会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或明或暗的提点手下，以后在自己手下办事的分寸。
最后，再让陈人杰在自己不在时，全权代表自己处事。
他对陈人杰还是放心的。
他虽为世家公子哥，但除了喜欢勾栏听曲，以及亲自审问犯人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某些时候，接人待事上比林度还要强出几分。
把接下来的事情托付给陈人杰，林度走出地牢。
此时天已完全大亮，一轮红日升起，毫无温度的阳光照在院中，仿佛比天还黑时还要冷上三分。
朝书吏一打听，知道阎高风刚到，便朝他的公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