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冯智彧带来的改变
是夜，甘露殿。
李世民已经算是个比较勤奋的皇帝了，最起码前期是这样的。
平日里处理政务，李世民通常都会处理到很晚很晚，所以很多时候他会直接在立政殿睡下。
但是今日，在冯智彧离开之后，李世民却没有再处理政务，而是回到了甘露殿。
这让长孙皇后都很意外。
“陛下？”看到李世民，长孙皇后有些不太敢相信。
“观音婢……”话语最后的拖音让长孙皇后愣了一下。
“陛下，怎么了？”将李治放在小床上，长孙皇后赶忙迎上了李世民。
“今天啊……”李世民轻叹一声，将方才冯智彧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
“这……”长孙皇后在听完了李世民的复述之后，也是颇为惊讶。
“没想到吧？”李世民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
“朕现在都开始怀疑了，当初他问朕，是打算将承乾培养成一个守成之君还是开拓之主是故意这么说的了。”
“毕竟，谁都知道开拓之主远比守成之君的评价更高，所以他笃定了朕会选择开拓之主这个选项。”
“事实上，以他的性格，真的能教导一个守成之君出来吗？”
“也不见得。”听自己的丈夫这么说，长孙皇后盈盈一笑。
“您忘了前些时日，您跟妾身诉苦的时候了？”
“当时您说，这冯智彧真是个滑头小子，在面对五姓七望的时候是吃不得一点亏，陇西李氏那边让陛下您去，然后让赵郡李氏替他冲锋，他则是在后面美美的收好处就行了。”
“妾身觉得啊，当初陛下您若是说希望承乾成为一个守成之君，他也不见得不能胜任太子少师这个职务。”
“你说的也是……”李世民闻言又叹一声。
“不过，观音婢你知道这小子让我想起谁来了吗？”
“哦？陛下想到了谁？”长孙皇后闻言很是配合的露出了一副疑问的表情。
“汉武帝。”
……
本来只以为是帮着丈夫缓解压力和不好的心情，顶多带一点夫妻之间的私密话。
但是让长孙皇后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丈夫一开口就把自己打闭口了。
“你想什么呢？”
久久没听到自己的妻子说话，李世民转头看去，在看到长孙皇后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时，李世民不禁笑了起来。
“朕不是说他有成为汉武帝的潜力，而是说他在对外的这方面，行事风格很像是汉武帝。”
“这……”长孙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区别吗？”
“是朕说错了。”李世民闻言，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不应该说汉武帝，而应该说那小子的行事风格，像极了当年的汉臣。”
“苏武知道吧？他想把人家可汗的母亲以及妻儿全都抓走，被人家抓住之后被安排去牧羊。”
“但是后来，所有人对苏武抓可汗的母亲和妻儿一事闭口不言，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种行事风格……真的和那小子是如出一辙。”
“陛下您这话说的……”长孙皇后闻言是哭笑不得。
“这天底下素来只有儿子像爹的，哪有爹像儿子的？”
“人家是汉臣，比太子少师早了多少年？您的顺序是不是弄错了？”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李世民摆了摆手，一副不用在意的样子。
“您看看，您还担心承乾呢。”长孙皇后笑着拍掉了李世民抬起来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您自己还不是？”
“以前您哪里会这么说话？别说是当着哥哥的面了，就连当着父皇的面您都没有这样说过话。”
“这太子少师进京才多久？您和他熟络了才多久？就学会太子少师的形式做派了？”
李世民闻言一怔，抬起手来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自嘲一笑。
“观音婢说的是……可是，是什么时候呢？”
……
宫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派夫妻和睦的景象，而在冯智彧的府邸，却是一派紧张的景象。
“子游，你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一点的。”长孙无忌看着冯智彧，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
“有些话，哪怕都知道，但也是不能说的。”
“晚辈知道，但是晚辈也是没办法。”长孙无忌的话是好意，冯智彧自然能分辨的出来，所以也不会胡搅蛮缠。
“晚辈此番入京，共计为朝廷带来了二十万石的粮食，以至于陛下直接给晚辈了一个县公的爵位。”
“这次北征，为了颉利，晚辈也是摘下了北征的头功，实在是木秀于林，晚辈不得不防。”
“子游说得对。”杜如晦也是开口帮腔。
“辅机，你我如今都是身居高位的人，当年你力辞尚书右仆射之职，不就是担心盈满则溢吗？”
“其实从此次北征的封赏上就能看得出来，为何李靖、徐世绩等人都有贴合他们功劳的封赏，唯独子游没有？”
“不就是因为子游无论是爵位还是职位都已经很高了吗？”
“陛下很明显是想要继续重用子游的，所以才会斟酌之后给了一个金紫光禄大夫的散官赏赐。”
“食邑这东西，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重要的还是爵位和官职。”
“要知道，别管嗣昌最后做了什么，子游可是实打实的生擒了颉利，那可是首功！”
“我知道……”长孙无忌闻言轻叹一声。
“但是自污的办法有很多，这件事……是真的碰不得啊……”
“有劳齐国公挂心。”冯智彧先是对着长孙无忌拱手行了个礼，然后才解释道。
“晚辈此番这么做，一是时局所迫，二也是有信心。”
“晚辈本就有盈满则溢的危险，春耕过后晚辈又要协助太子去监督英烈祠的建造以及伤亡将士抚恤的发放，这又是一件功劳。”
“要是不想点办法，封赏北征将士时的局面就会再次出现。”
“而且，此番是在皇家的庄子，周遭没什么闲杂人，除了晚辈之后就只有太子殿下和负责太子殿下安全的玄甲军了。”
“所以晚辈才会用这种办法。”
“这事儿是我的不对。”一旁的柴绍闷声开口。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子游能有很多的解决办法，正是因为我，子游才不得不选择那种做法。”
“是我的问题。”
柴绍此言一出，就算是给今日的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了。
同时，也代表着冯智彧真正融入到了秦王集团这个利益集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