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此獠当诛！
仕兰中学有一份传说中的排名表，不是记录成绩张贴于光荣榜的成绩表，而是在学生之间口耳相传，不知是哪一届的学长大能，给此榜取了个煞有介事的名号，曰：“此獠当诛榜”。
能登上此榜的大能，对一般的仕兰中学的普通学生来说，尤其是男生，这些人的存在让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对于女生来说，则是择偶指南。
毕竟能登上此榜，品学兼优只是入门条件，样貌、身材、家世以及最重要的——至少有一段传奇事迹。
因此，能在此榜上留名，即使是个末尾，那在仕兰中学里也算是个“优质男性”的认证，甚至能混上个都是能在仕兰引领数年风骚的传奇人物。当然了，人都是双标的。
“我在仕兰中学最痛恨两种人，一种是在‘此獠当诛榜’上有名的，另一种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上榜的。”
这大抵是多数仕兰人的内心写照。
至于这榜是谁排的，有什么客观依据。
那大概是没有的，更多是一种公认的，或者说现有那些能在榜上留名的人，后才有这份榜。
在楚子航进入仕兰之前，这份榜单的第一一直有争议，几人说这个，几人说那个。
自从5年前，楚子航一脸默然地从那辆亮黑色的迈巴赫上走下来了的那一刻，此獠当诛榜的首位就被垄断了。
此后评价一个人都是，你比楚子航咋样咋样……
对他的最高的评价也是——“楚子航第二”。
而现在，享有这个头衔的人是赵孟华，他也已经在此獠当诛榜上的第二位上待了4年了。现在看来还是要待第五年，直到楚子航毕业之后。
不过要在楚子航毕业之后，将这榜永久为其冻结的呼声也非常之高，不知道赵孟华是作何感想。
“所以说啊，赵孟华能当第二是因为他只能是第二，楚子航是第一，那是因为排名最高第一。”
在路明非不远处，他正听着一位高年级学生在给新生科普常识。
毕竟，大露台上楚子航正在发言：
“作为仕兰中学的优秀学生代表，我很高兴学校能给我这个机会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我们相聚于仕兰，几十年的栉风沐雨、几十年薪火相传……”
路明非在台下不由得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巨大，同样的一段话，由之前那个秃驴主任说和楚子航说，那感觉真是千差万别。
那会他感觉身边的人要么迫不及待，要么昏昏欲睡，主任的声音不能说抑扬顿挫吧，只能说是软绵无力，像是被挂了虚弱，明明这家伙骂起人来倒是很有精神。
楚子航不一样，他一迈上露台，台下便掌声雷动，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刻。
楚子航的每一个步子都无可挑剔，当他清澈稳重的声音念起这份有些官方化甚至说沉闷的讲稿时，台下的学生却抱着十足的热情，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的枯燥乏味。
大露台位于图书馆的二楼，而露天礼堂则位于图书馆一楼的侧面，所有人都抬着头仰望着楚子航，注意着他的每一个细节，他好似米开朗基罗雕刻的大理石像毫无一般破绽，慢条斯理，温文尔雅。
路明非幻想着自己站在楚子航现在的位置，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在仕兰中学，能站在这个位置上俯瞰的绝对是人生赢家。
他想着自己若是自己握着那份枯燥的稿件，自己会按部就班的念下去么？如果自己也衣冠楚楚、成绩好、体育好、人气高、长得帅，自己是不是就能和楚子航一样，能够在露台之上俯瞰，而不是坐在这里仰望。
天空似乎阴沉了下来，好似要下雨了。
楚子航一语终了，向着场下的所有鞠了一躬，然后默默后退。
全场听众几乎都站起身，向着楚子航报以掌声。
路明非也站起来，忽然他好像看到了叔叔的身影。
对哦，今天的典礼是开放的，有不少家长都参加了这场典礼，叔叔也来了，这也很正常，毕竟今天也是路鸣泽入学的日子。
说不定，楚子航的父母也在场，不过他们要是来了，应该会有专属的贵宾待遇吧。想来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如此优秀而感到骄傲吧。
那倘若有一日，自己也站在那里，台下会有人为自己感到骄傲么？
应该会吧，他对着心里模糊的身影默默祈祷。
随着楚子航退场，以及越来越阴沉的天气
台下学生的情绪也基本来到了冰点，而且在学生代表发言结束后，就将会是冗长的校长发言，那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一想到他，有些学生就已经开始准备退场了。
“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新任执行校长。”楚子航的声音又从台侧传来，原来他还兼任了主持人，真是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完美。
“那么有欢迎我们的资深教育家——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各位欢迎。”
“哇？！”台下传来一阵惊呼。
路明非知道这就是苏老师说的那位新校长，相比不少听到名字就惊讶异常的同学，路明非就淡定不少，但是随后路明非就还是被惊呆了。
希尔伯特校长并不是印象里暮气沉沉的老头或者是身材走形的中年人。
也是一位身形挺拔、西装革履且头发花白的帅老头，像是从哪个美剧片场里走出来的，若不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现实的痕迹，路明非都会觉得这人头发的灰白莫不是挑染的。
“下午好，各位仕兰中学的同学们，很荣幸见到你们。”希尔伯特明明一副老欧洲的面孔，一张口却是标准流利的中文
台下也再次惊呼了起来，这确实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
然而此刻天公不作美，几声闷雷响起，天空更加晦暗了几分。
可校长的发言才刚刚开始，所有人都这么想，只得暗自希望雨水不要落下。
“原本我准备了一份相当精彩的讲稿，”新校长晃了晃手中的白纸，一松手讲稿就随风而走。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张纸空白太小，我也没写下，但无论如何，台下的各位同学，欢迎来到仕兰国际贵族中学。”语毕，希尔伯特浅浅行礼，随后在悄然落下的雨水中走下了露台。
而台下的众人此刻的喜悦达到了巅峰，仓促留下掌声之后，在一片潮湿之中，人潮漫不目的地散去，自然也包括路明非。
……
江南的天气有时候就是很难摸准，小雨只是淅淅沥沥地下了一阵，不久就让阳光又探了出来。
不过，这与路明非也没什么关系。
他在教室里枯坐了一个下午，此刻也到了放学时，班里多数的男生已经奔向了篮球场。
路明非则准备收拾收拾回家打星际去了。
这刚开学白天的课程也没有什么内容，至于晚修，仕兰是选择性开放，允许学生留下来自习，也偶尔安排集体的。
不过路明非收拾的很慢，装两本书进去，再抽两本出来，慢悠悠地消磨时间。
因为她在等陈雯雯回教室，然后跟她道个别再走。
陈雯雯是学委，刚开学时会有一堆琐事，至于其他几位，柳淼淼在典礼之后就不见了人影，苏晓樯倒是在教室里，只是路明非也没兴趣关注她在做啥。
“路老师，这儿，过来过来！”这时门口有人在叫他
路明非愣了片刻，想起来这是来找自己打星际的了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特长，基本上不少同学都知道这一点，他曾以“教学”的名义在网吧蹭了别人不知道多少上网费和小零食，学校里谁想找他学星际了，就会在教室后门口来找他。
路明非也是技术过硬，不说包教包会，只能说能够高效戒网瘾，每次他都会相对认真地虐上别人一盘，这样别才能心服口服，再到教学的时候随便指点两招，就能这样蹭一晚上的网费，就这么度过一段欢乐时光。
因此得了一个诨名“路老师”。
不过要是谁能再送他两瓶营养快线，这家伙绝对扭动着凑上来，涎皮赖脸，全无师范的尊严。
一个暑假没开展业务，路明非也有点生疏了，不过人诚意十足，不仅满足了路老师套餐（网费+营养快线），还包了晚餐，这让路明非颇为心动。
“路明非，幸好你还没走。”
一道软糯糯地声音传来，路明非立刻就收起了刚才那副被迷了心窍的表情，挺直了腰板，迎来上了声音的来源。
自然是陈雯雯。
“怎么了，陈雯雯？”路明非问道，立刻无视了一旁的客户，“是有什么事么？”
“对，文学社的社团活动室已经两个月没整理了，现在得需要人去打理一下。”陈雯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钥匙递给了路明非
路明非急忙伸出手，顺势接住的同时手指不经意微触碰到了陈雯雯的皓腕，让他心神不由得一荡，不过陈雯雯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素白的脸上因为刚才仓促过来，点缀着几抹红晕。
路明非立刻正色地说道：“没问题，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陈雯雯闻言安心地点了点头。
“等下，只有一个人么？”路明非转念一想，虽然自己刚才很帅气地接下了任务，可是文学社的活动室可不小，毕竟几十号人呢。
“我也让人通知了其他成员，还让人去找了赵孟华，不知道他去了没有。”陈雯雯喘匀了气息，继续说道：“如果这边没事的话，我收拾一下也一块去。”
陈雯雯的话让路明非想入翩翩，如果陈雯雯和他一块去的话，他就有点希望其他人最好都别来，独留他们俩，在昏暗的活动室里，对着夕阳互诉衷肠……
“陈雯雯，老师叫你过来一趟。”一个声音打破了路明非的幻想，陈雯雯急忙回了句：马上过来。
就看向路明非：“那就交给你了，他们要是都没来，你们就去找他们，赵孟华应该在篮球场，你现在是文学社理事，你有这个权力。”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身后的路明非还想继续说两句有的没的，但是嘴唇翕动最后什么没说。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有点为难，让我去找赵孟华？
对、对么？我有这个权力么？我指挥赵孟华？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