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超凡者
铁匠铺内，那盏维奇一直舍不得开的电灯被人打开了。
橙黄色的灯光尽职尽责，驱逐了房间内的黑暗。
看了一眼对面端坐着以撒，罗尔斯微微低下了头，两秒之后又重新抬起，语气有些颤抖，神情有些畏惧。
“先生，我确实答应过他会去做那些奇怪的献祭仪式，但我并没有真的这么去做，
您知道的，我是一个外岛人，能在普罗旺斯找到一个收留我的地方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我失去了这份工作，那么可能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了！”
以撒静静的听完了罗尔斯的发言，用手指捏了捏下巴。
“也就是说，你答应他只是说说笑的，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做么？”
“是的，是这样的，先生。”
“你在撒谎。”
以撒突然抬起头，那双湛蓝色的双眸注视着罗尔斯的双眼，语气依旧平和，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昨天你答应了维奇你会这么做，而今天早上圣职者就接到了你房东的报案，说你的房间有奇怪的动静，隐约还有怪笑声，难道这些都是巧合么？”
无形的压力蠕动着从罗尔斯四周涌现，像是在挤压着他，想让他屈服，将一切都说出来。
只是短短半个小时不到，早上的那些事就已经传到了面前之人的耳中了么...该死！
罗尔斯心中暗骂了一句。
很显然，这些家伙私底下已经把一切了解透彻，一开始就只等着自己上钩说漏嘴。
“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先生，我还能很好的坐在这和您交谈，没有变成怪物，这就足以说明现在的我是正常的，
如果您执意觉得我有什么问题，那我不介意您将我关起来用各种办法测试，
虽然我一开始确实尝试想要做那些事，但请相信我，现在的我能安然无恙的站在你面前便是最好的证据了。”
罗尔斯双手摊开，身体微躬，眼神不避不闪，带着真诚和一丝胆怯的看着以撒。
“而且我的老板死了，接下来那些邪教徒会不会就这么来找我，说不定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从始至终，以撒那张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并没有插话，就像是在看罗尔斯表演一般。
“很好，你果然是个不错的苗子，冷静，大胆，细心。”
冷不丁的，以撒直起了身子，起身说道。
不错的苗子？什么苗子？
话多错多，罗尔斯没敢随便回话。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你刚刚一开始进来就一直看着墙壁，而墙壁对面就是吊死的维奇...”
以撒的二郎腿突然放下，脸以极快的速度贴近了罗尔斯。
“你，看得见里面所发生的事物？”
这个一幕他也注意到了？
罗尔斯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碰碰跳动，其余的都好糊弄，唯独这件事...
我要是说我能看得见，那么保不齐会被什么神秘组织盯上，但要是说看不见...
他相信这个时代的文明一定有大记忆恢复术这种高端技术能让他恢复记忆。
“是的先生，在进入店内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可就在我准备去库房的时候就看到了墙的对面好像透明了，有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后面我看到他抬起了脸...
抱歉，当时我吓坏了，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所以闭上了眼睛...后来的事相信您也看到了。”
经过几秒的思索，罗尔斯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他决定还是承认自己能看见墙对面的事情。
毕竟以撒已经展示过能控制黑影的能力，这种奇怪的超凡力量都有了，保不齐还有什么读心术或者检测谎言之类的能力。
当然罗尔斯还是将其中一部分真相隐瞒了下来，比如说自己是主动看见的...
“你能看见墙后面的黑影？”
听到罗尔斯的答复，以撒沉着的点了点头，随后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玩味的笑容。
“该说你是不幸还是幸运呢，罗尔斯先生。”
而就在这时，那个进去勘察的名叫威廉的绅士也走了出来，他抬了抬下巴，以俯视的姿态望了一眼二者。
“确定了，是混沌者，但具体是哪一个命途的尚未确定。”
说完这句话，他瞄了一眼罗尔斯。
“怎么样，这个年轻人呢？”
“你也才十九岁罢了了，威廉。”
以撒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躺法，身体后仰，躺倒在了椅子上。
“他不是超凡者，我没有从他体内感受到星途的力量，但他的灵感很高，能直接透过墙壁看到维奇的‘魂’。”
“超凡者？灵感很高？”
罗尔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意义不明的词语，不明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很快他就从威廉看向自己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中得到了大概的答案。
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是那种像是在看死人的眼神还是令他有些发慌。
“好了，既然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么请您先回家吧，明天我会抽空再来找你谈话的。”
以撒撑起了身子，拉了拉帽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是我的工作...”
“哦，为自己放上几天假吧，罗尔斯先生，你要学会享受人生，不要让自己太过于劳累。”
以撒笑着拍了拍罗尔斯的肩膀说道。
“好吧，希望二位能尽快找到那些邪教组织，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不想丢掉这份工作，您是知道的，我这种外来移民是很难找到像这种不错的工作的。”
罗尔斯不再坚持，再一次鞠躬行礼之后，他退出了铁匠铺。
听着挂在门框上的铃铛声逐渐安静，看着远去的背影，以撒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那种有些稚嫩的少年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属于他年轻相貌的严肃。
“通知一下薇尔莉她们，派人时刻监视这个小铁匠。”
“他？我觉得他应该没有撒谎，那眼神和东十字街街头那些偷食的老鼠一样慌张，估计就是灵感高了一点罢了。”
威廉从胸口拿出怀表看了一眼说道。
“不，不止是灵感的问题...他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灵感高的家伙们都很独特，比如说你，又比如说我。”
威廉满脸不屑，高傲的下巴又抬高了几分。
以撒没说话，他挥了挥手汇聚出一团由黑雾组成的巨手，将地上那把巨剑捡了起来，递到了威廉手上。
“不就是一把剑么，这有什么...该死！怎么这么重！”
威廉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以撒所说的奇怪，但在拿到那把巨剑的一瞬间他就理解原因了。
这把剑很重，重到自己压根拿不动，重到剑柄在放在自己手上的一瞬间便脱手了！
自己险些整个人被这把剑拖到了地上！
“这...这到底是...”
“他只是一个铁匠，却能拿得动这么沉重的东西，你觉得这不奇怪么？就算我使用能力也只是勉强能将它举起，而那个小子居然能拖着这把剑奔跑，甚至把它甩飞了出去...”
以撒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飘忽。
“而且他刚刚冲向你之时，表情并没有惶恐和不安，更多的是...兴奋...”
“兴奋...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开始被那些未知污染了？”
威廉那抹高傲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被污染就意味着无可挽回，意味着重大的灾变。
“我不确定，他的眼神中只有兴奋，没有疯狂...先观察几天吧，如果情况不是很严重，我们可以考虑试试这小子，最近人手也确实不太足了。”
“你想拉他入伙？”
“人手不足嘛，要是格尔特老头灵感能高一些，我也不介意把他拉进我们的组织。”
以撒用手轻敲了一下椅子的把手，随后猛地坐起了身，脸上重新浮现出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么就劳烦你了小威廉！这里的事你先上报一下，我还得去一趟西城区，那个连环杀手又出现了。”
他一个转身，墨绿色风衣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随后一个旋转，原地就只剩下了一团散去的黑雾。
“真是的，非要每次都搞这一出么...”
威廉嫌弃的摇了摇头，望了一眼背后的内室，走出了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