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邱恒说着漂亮话，逗得婆婆直乐。

一家人听起来就很和谐，只是这份和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听着婆婆笑声，都觉刺耳，如同绵针，扎在我心上。

“你也别和你妈计较，”婆婆持续输出她老好人特性，“虽然她年轻就喜欢记仇，人是小心眼了点，但好歹是你妈，想到那会儿你刚出生那些事。”

婆婆说着，声音又哽起来。

“我还以为她会改，没想道这么多年，她没改就算了，居然还变本加厉。”

我把最后一件衣服塞入行李箱。

回忆起那天。

我偷偷喂养流浪狗被婆婆发现，她大怒，觉得那种脏东西会祸害到她孙子，抄着菜刀就追了出去，要砍死那几只可怜小狗。

我追在后头边哭边劝她，小狗流浪已经很可怜，不要在伤害小狗。

她却大骂我圣母婊，不要脸的白莲花，拿着她儿子钱去喂这种野狗，在推搡之间，我被她推向车流，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上，也导致邱恒早产。

我胸口泛酸，那年还躺在保温箱里小小一只的邱恒，如今长大了，也学会了

我把行李拉好拉链，推着行李走到客厅，看着客厅里的人，忍不住嘲讽出声。

“当年你害我出车祸被撞，邱恒早产，在重症监护室住了整整一个月，你去看了一眼吗。”

当年邱恒早产。

婆婆哭着不许邱彦交住院钱，骂骂咧咧在医院大闹，说医院骗钱，不就是生个孩子，怎么就要住院，要那么多钱。

她哭天抢地，在医院里闹了两天。

还是我爸妈从外省匆匆赶来，垫上的医药费。

我看着婆婆面色一变，又接着说：“当年我爸妈交钱以后，你怎么就突然不哭了。”

“突然就改了口吻，说就该听医生的话？”

婆婆脸上闪过心虚，我从不和邱恒提起过往，我总觉得这就是大人之间的矛盾，不该强加到孩子身上。

看今天看着邱恒，我也算是破罐子破摔。

“邱恒住院一个月，刚被接回来，是谁舍不得热水，在大冬天给孩子洗的冷水澡，害他刚出院就染上肺炎？”

那年寒冬。

屋外下着大雪，我从商场刚买回来婴儿奶粉和奶瓶这些东西，就看见了婆婆在暖气房里，给邱恒洗着冷水澡。

我大惊失色，推开婆婆，抱着浑身冷冰冰的邱恒赶紧放入被窝里暖着。

婆婆却说我大惊小怪，还说孩子不吃苦不成器。

她用冷水，就是为了锻炼孩子身体素质。

结果，邱恒当天就发起高烧，我抱着孩子就要去医院，婆婆强行拦住，说发烧只是染上邪祟，配合着邱彦，从我手里抢走孩子，抱去庙里求来符纸烧了三碗符水，灌给邱恒。

等我赶到，看见的就是差点一命呜呼的邱恒。

邱恒听着我说着曾经，表情变得空白，然后转头看向婆婆。

“奶奶。”

“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对上婆婆心虚的眼睛，眼看婆婆就要败下阵来，邱彦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要翻旧账。”

“说到底，”邱彦怪罪我，“还不是你自己和妈没有沟通好。”

“妈也是爱孩子心切，在你看来就是罪不可恕是吧。”

邱彦三言两语就把婆婆摘了干净。

邱恒恍然大悟。

“妈，你也别怪奶奶了，”他又开始和稀泥，“奶奶没文化，也不懂这些，你总拿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再说了，奶奶都生病了。”

“你也别抓着那些事情不放了。”

我看向婆婆，婆婆已经一改刚刚的颓气，又重振旗鼓，“是啊，燕燕，我们到底是一家人。”

婆婆眼珠子一转，看见我手里推着的行李，话锋一转。

“你提着行李干什么？”

“你不会还要离家出走吧？”婆婆故意旧事重提，“从前你就拿这套，逼着阿彦赶我走，你是不是.....”

婆婆又开始哭。

“到底还是我不该来，我走就是了！”

婆婆屁股都没挪，我却看见了邱恒挡在婆婆面前，还有邱彦脸上的怒气，我突然就觉得真挺没意思的。

我一生都在为这个家奉献。

得来的。

不过就是一句斤斤计较。

既然如此。

我倒要看看，少了我这个计较的人，他们能生活的又有多和谐。

“你不用走。”

我打断还在演戏的婆婆，在婆婆惊讶表情下，我冷淡看向邱彦，“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