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残忍嗜杀
玉轮像个羞涩的少女,犹犹豫豫踌躇徘徊,最终还是从天际探出脑袋。
洛口古城尽收眼底,从高处看,朝廷的三路大军再次分兵,如蜂拥而至的蚁群,快速朝洛口围拢而去。
洛河之上,最后一批隋军也被送了过来,随军而来的军医开始为伤兵包扎,攻城器械运下船舶,工匠着手组装。
隋军兵分六路,以钳形攻势快速挺进,速度最快的崔洪丹部,已经来到洛口城下。
紧赶慢赶,还是让偷袭他们的匪军先一步入城,望着城门紧闭的洛口,隋军发出狂啸怒喝,排泄压抑情绪。
李绍恭矗立城头,身上战袍迎风飘扬,望着快速靠近的隋军,脸上并无太多表情。
林锦气喘吁吁的登上城头,俯瞰城下隋军,给麾下弓箭手下了一道新的命令。
皎洁的月轮下,一眼望去,城下人头攒动,入目皆是车载斗量的隋军兵卒。
往远看,山林中暗影摇曳,似乎还藏着无数敌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不过如此。
“嘿!嘿~”
运抵洛河东岸的登城云梯已被组装起来,云梯下,无数兵卒推着云梯车缓缓向前,逐渐离开河滩。
王世充坐镇中军,听着身后传来的号子声,眼皮不停乱跳,紧了紧虎皮裘衣,探手放到暖炉之上,闭目盘算所有未知可能。
洛口共有守军三万,昨日派遣一万人前往荧阳驰援,还剩两万,王世充并没打算立即攻下此城。
李绍恭围点打援及诱敌分兵的战术,给了他很多灵感。
王子文率两万王家军,已将荧阳团团围住,数日前,王仁则率一万精兵前去驰援,顺利吃掉李密的一万匪兵。
王世充瞬间感觉围点打援真香,于是再次派王子义率八千王家军驰援,荧阳的打法格调,被他定为围点打援法,围而不攻,诱使瓦岗寨驰援,然后逐个击破。
而洛口,王世充为其定为诱敌分兵,围困洛口只是手段,他要歼灭的,是从洛口出去驰援荥阳的一万精兵。
对方知道洛口被围若回援,薛德音已在东边为其布下口袋阵,若不回援,王子义率领八千王家军,已悄悄尾随,对其形成隐形包围。
袍泽被困,李绍恭救是不救?
王世充的谋划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他不认为李绍恭还有破局之法。
亲兵知道王世充怕冷,于是又搬来两个暖炉,放在左右,四周温度提高,王世充缓缓睁眼。
十数台云梯车已推到洛口城下,城墙上一系文臣武将全部到齐,望着城下无穷无尽的隋军,每个人的脸上挂着肃穆,并无任何怯色。
几日不见的观音婢,亦是不曾休息,手里提着食盒,与洛口百姓一道,为守军兵卒分发食物。
王世充目睹城头,箭矢轻击掌心,寻找那道年轻身影,他与李绍恭神交已久,只惜至今都未曾谋面。
洛口城头突然亮了起来,随之,无数火箭腾空而起,快速射向城外,王世充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太美妙的感觉。
李绍恭相当务实,绝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多余动作,对方既然射出火箭,必然有其目的。
第一时间联想到许多可能,赤壁之战、火牛阵、火烧新野、官渡之战...
无数经典火攻战术闪回脑海,思来想去,始终想不通对方射出火箭的目的是什么。
况且,两军相距甚远,城下一览无余,根本没留给对方耍阴谋诡计的余地。
王世充环视一圈,目光突然停滞在远处的草垛之上。
这些草垛,都是百姓收完农作物后,将秸秆堆积而成,火箭的目标,正是奔着草垛而去。
他想做甚?
无数问题环伺,饶是他想破脑袋,都没明白李绍恭的用意。
秸秆极易燃烧,火箭落入草垛,熊熊烈火腾然而起,火苗窜出足有数丈之高,若是加上火星及浓烟,十里之外都能有所察觉。
王世充全身陡然一凛,一股不可控的寒气从足底升起,寒意直抵后脑勺。
狼烟!
李绍恭竟把草垛当作狼烟传递消息。
近日连续败北,王世充被李绍恭的伪善狡诈,整的有些神经质,下意识的暗道一声:中计!
随之转念一想,李绍恭既然对外传递消息,就说明他在别处藏有伏兵,他的内应和细作,早已把洛口渗透的无处不在,李绍恭的外援,除了派往荧阳的一万兵马,还能有谁?
正盼不得那一万人回援洛口呢!敌军就算三万人里外夹击,还能怕了不成?更何况,他还藏有后招。
渡河之前,王世充早把一切可能考虑到位,故而,除了今夜带来六万大军外,他在夹石子河还藏有一支大军。
今夜对垒只要出现意外,随时都能调动藏兵。
身后的不良人高手传令,十五里的距离,一个时辰之内,援军随时能来增援。
‘十万’对三万,优势在我!
洛口外围,数支隋军小股部队,正在打扫战场,清理未知隐患。
王世充对李绍恭的重视程度,已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已数次错误估计,导致屡战屡败,今夜是最关键的一步棋,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数支千人小队,正在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排查,誓要把洛口附近所有的隐患,彻底排查一遍。
突然,有人发现前方人影攒动,再靠近些,发现对方步履蹒跚,相互搀扶。
月光下,看着好像是一队正在溃逃的匪兵,对方身上带伤,溃逃速度不是很快。
想起刚才无数同伴被匪军射杀,隋军都尉登时双眼充血,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恶念。
强烈的报复心理欲油然而生,既然不能去前线杀敌,那就拿这批伤兵撒气,眸底闪过凶残狠戾之色。
“玩够了再杀,别让他们死的痛快。”
麾下兵卒听都尉如此说,立即露出嗜血的残忍,猫着腰提着刀,悄悄摸了上去。
瓦岗军的这队伤兵,自洛口南边撤退,隋军的箭矢并非没伤到他们,只不过,他们强行住没出声而已。
伤兵速度提不上来,撤退途中逐渐掉队,他们步步为营,小心的躲避敌军,却不想还是被人发现。
隋军的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百余名伤兵不过是普通兵卒,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所有人紧贴后背,亮出武器一副如临大敌之姿。
不等瓦岗军摆好阵势,隋军刀斧枪矛已经落到身上,敌人脸上带着病态,把之前对方带来的恐惧,尽数发泄到伤兵身上。
刀刀见血,枪枪透体,隋军像在狩猎,听着瓦岗军发出痛苦的惨嚎,莫名感到一阵畅快。
月光下,银芒闪烁,长刀倏然落下,伤兵条件反射,抬臂格挡,一条手臂随着惨叫落地。
身旁的伙伴目眦欲裂,不等奋起反抗,长枪已洞穿他的肩头。
枪尖从后背冒出,鲜血顺着枪杆滴落。
瓦岗军叫的越凄惨,隋军兵卒便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