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9章 杀疯了，也杀青了
对男孩是否有罪的表决，开始出现戏剧性的改变：从一开始的11对1到9对3，再到8对4、6对6、3对9，甚至是1对11。
通过了各个角色的讨论，他们的人生观发生了冲突，还有各种思维方式也在讨论中进行了较量。
冯志超通过他的举证、指出案件中的疑点，说服了其他陪审团。
所有的陪审团员都负责任地投出了自己神圣的一票。
现在就剩下了三号，这场反对战争，他站到了最后。
并不是他心里没被8号陪审员说服，而是他的一些经历，还有他的性格，根本不允许他放下自己的坚持。
.......
可能就连已经离开的孙长平都没想过，他这次的离开，是错过了什么样的光景。
整整三十分钟的超级长镜头，所有人物表演，都用走位和灵活的跟镜接了下来。
不仅是孙长平没想到，即便是参与表演的所有演员，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这是比演话剧还要自然的表演，在那三十分钟的记录下，仿佛他们真正成了这个世界里的一份子，他们......就是他们所扮演的角色。
好像那个房间里面，至少在那三十分钟内，只剩他们十二个人，没有摄像机的存在。
入戏了，全都入戏了！
这才是真正的自然表演，台词也都变成了自然的对话，讨论也都成了陪审员间的争论。
即便是有些地方按照说话习惯改了台词，但却更具生活魅力。
哪怕是最后喊cut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完全没有以往演戏，那种演完特别疲倦的感觉，只是急切的进入下一轮。
事后，许凌做剪辑的时候，看着这一段，久久都没回过神。整体长镜头看下来，他甚至生出这段比原片更好的想法。
顺畅的长镜头，相比原片里固定镜头的处理，更为顺滑。
而且这么自然的跟镜，也让所有演员的表演细节都呈现了出来，甚至把大家的表演推上了另一层台阶。毕竟，这可是三十分钟不停不断的极致表演，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角色中。
这是任何一部电影，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抛开大家的演绎和长镜头不谈，背景音中，窗外的蝉鸣声，而且偶尔传来的喧嚣，更是给这整部电影，增添了最真实自然的底噪。
也是在这一刻，许凌觉得那晚决定用自然光的决定并没有错。
正因为开场就有如此惊艳的拍摄，他们后续的拍摄也格外顺畅。
除了许凌，另外十一个演员直接嗨了，而许凌之所以没什么感觉，单纯是因为他戏少，角色也不需要爆发什么观点，几乎全程就融入到了这位主席该有的状态，摸鱼......
在戏中看戏，也确实是爽到。
这种畅快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会议室被夕阳覆盖。
……
最为执拗的3号陪审员何冰，正做着最后的疯狂。
十一票对一票，就和刚开始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被架空的人从8号陪审员冯志超，变成了固执的3号陪审员何冰同志。
这样的转变，既真实又讽刺。
而作为3号陪审员的演员，何冰，他杀疯了。
9号陪审员（刘元）：现在是十一票对一票。
何冰：“那其他证据呢？还有其他材料——那把刀——这都......我特么要怎么和你说呢？”
2号陪审员：你说过可以抛开其他证据的。
冯志超对何冰说：就剩你了。
何冰：我特么不在乎，甭管同不同意赞不赞同，这特么都是我的权利。
冯志超：确实。
何冰：你们想怎么样？我就是认为他有罪。
冯志超：我们想听听你的说法。
何冰：我该说的可都说了。
冯志超：但我们没有被说服，所以想再听一遍，大家有的是时间。
何冰：行，那我再说一次。每件事——
“在法庭上出示的所有证据，对，每件证据，都能证明他有罪。你们觉得我是傻比吗？你们才是一群头脑发热的家伙。”
“你们骗不到我的，我会坚持自己的立场。我可以在这间闷热的房间里坐上一年，随便你们怎么说。”
（其他人看着他，不说话。）
何冰：“你们为什么不相信那老头的话？——”
何冰：“就楼下那老头——
何冰：“他什么都听到了。还有那把刀————
何冰指着冯志超：“就因为他......找到一把相似的刀？”
何冰：“但你们别忘了，老头看到那孩子了，他正好从楼梯上跑下楼。至于老头花几秒走到门口有什么意义？这有什么意义？每件事都能证明是那孩子干的。刀子从他衣服口袋的破洞里掉出来——
何冰：“你们不能证明他没有杀人。就算八号瘸着腿在屋里走来走去，也证明不了什么。我告诉你们，所有事实都被扭曲了。还有你，戴眼镜的，你怎么知道女证人没有看见？那女人出庭作证了。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这还不够吗？”
（其他人不语。）
何冰：“我说的这些，特么的就是案件真相。”
（其他人不语。）
何冰：“还有那小子喊出的那句话呢？那句我要宰了你。”
“这可是他说的，对他爹说的，他亲生父亲啊！”
“我不管这小子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亲爹。”
“这个臭小子，我了解他这样的。”
“他们都是这样的。”
“这些孩子是怎么对我们这群当爹的。”
“怎么每天折磨我们。你们知道吗？”
“难道就我一个人了解这些？我他妈的......”
“我感觉那把刀，就特么的插在我自己胸啊。”
冯志超看着何冰，眼神里也柔和起来：“可法庭上那孩子不是你孩子，他是别人家的孩子。”
4号陪审员：别管他了。
（长时间静默。）
在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最为执拗的何冰，似乎总算是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不是在和自己的孩子争吵，而是在为一个孩子的生或死做出判断。
何冰像是松了口气，终于是说出了那句心里早就同意了的台词：
“好吧，‘无罪’，我认为无罪。”
说完这句话，何冰竟是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他放下心中的执念，却也放过了自己。
这次的陪审团议会，以全票无罪结束，而这也昭显着整部电影的拍摄落幕。
（警卫退场。陪审团主席和其他陪审员收拾衣服，随他退场。3号陪审员独自坐着，屋里只剩下他和8号陪审员。8号陪审员穿上自己的外套，将3号陪审员的外套递给他。3号陪审员起身。8号陪审员帮他穿上外套。3号陪审员退场。8号陪审员跟在他后面，在门口停了下，回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合议室。那把刀还插在桌上。8号陪审员退场。雨停了。）
-落幕-
随后许凌又安排补拍了几场外景和空镜备用，最后在宏伟的科研楼前，他们拍完八号和九号的各自离去。
许凌才喊出了他这辈子的第一句杀青。
“杀青！！”
“感谢各位老师，我们杀青了！！”
一天完全沉浸的表演之后，即便是许凌这样的人，也体会到了完全不同的激动。
一个老师和袁浩直接抱在了一起，而李心安只能拎着摄像机站在一旁，看他的表情分明也很激动的想要冲上来，但在考虑到摄影机里面影片的重要性后，他还是选择了憋着，只能用表情在那使劲，就单纯看着老师和袁浩在那兴奋。
“真的假的...”
说这句话的是刘元.....他仿佛还没回过神：“这就完了？”
“......”
回答他的是沉默的冯志超，因为他们两个一个是8号陪审员，一个是9号陪审员，最后的杀青画面，就是在拍他们俩。
而此时的沉默，就像是病毒，一个传一个，就连许凌三人也沉默下来。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