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康熙十九年 夜宴惊变
湘湘递给她一个木盒，对她说：“这是娘娘送你的，娘娘说了，姐姐长得端庄大气，适合金簪，我是小家碧玉，玉簪最相宜！”
月婵打开了木盒，里面装着一枝分量不轻且做工精良的金簪，她紧紧将金簪握在手里。
七月二十五，格格戴佳氏诞下七阿哥胤祐，格格卫芳羽，也被诊出两个月身孕。
中秋佳节，举办一场盛大的中秋夜宴，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温暖的烛光透过丝质的灯罩，洒下柔和的光晕，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玄烨身着龙袍，端坐在上首，那明黄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微微侧身，温柔的目光落在身旁贵妃攸宁的身上。攸宁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而端庄，她微微浅笑，那笑容如同一缕阳光，驱散了玄烨心中的阴霾。
玄烨心想：“这世间万千女子，唯有攸宁最是懂朕。”他们之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默契，那是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真真是举案齐眉。
秀姝微微皱起那精致的蛾眉，目光在玄烨和攸宁身上流转，心中暗生嫉妒，她咬着嘴唇暗想：“不过是个贵妃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如伊则是温婉地浅笑着，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看着攸宁，心中默默念叨：“这宫中的恩宠，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玉沁轻轻摆弄着手中的帕子，目光闪烁，似在思量着什么，她嘀咕着：“我也得想个法子，重新得宠才是。”卓玥静静地看着歌舞，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嘴唇，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她望着那热闹的场景，心中叹道：“这繁华与我又有何干？”
玛琭最为沉静，可那望向玄烨的目光中，也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皇上，您可还记得臣妾？”
而玄烨呢，他的目光如同被攸宁吸引住了一般，那眼中的爱意与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他轻声对攸宁说：“贵妃，这歌舞可还入眼？”攸宁微微点头，轻声应道：“皇上安排的，自然是极好的。”歌舞升平中，他的心思全然在身旁佳人身上，仿佛这世间繁华都只是她的陪衬。
庭院中，秋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宫中的故事。月光如水，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清冷的光辉。
攸宁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却只是微微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知道，在这深宫中，皇上的宠爱便是她最大的依仗，也是她在这复杂之地生存的根基。更是众人仇视的根源，但这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现在有宜嫔，僖妃，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新人进宫，她要保持恩宠，就得心平气和面对所有人。
正当时，本来留守景仁宫照顾胤禛的湘湘急匆匆地赶来，她神色慌张，脚步踉跄，一下子扑倒在宴席前。玄烨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刚欲斥责这不懂规矩的奴才，却见湘湘已带着哭腔喊道：“皇上，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四阿哥胤禛在景仁宫突然发病，小脸烧得通红，气息也十分微弱。”
攸宁一听，那原本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尽管胤禛是她的养子，但这么多年的悉心照料，她早已将胤禛视如己出。她的手猛地捂住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心中的惊恐如潮水般涌起，她顾不得仪态，扑通一声跪在玄烨面前，泪水夺眶而出：“皇上，臣妾要回景仁宫看胤禛。”
乌雅玛琭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她虽知胤禛养在攸宁处，但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喃喃道：“我的儿啊……”
玄烨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他霍地站起身，宽大的衣袖带倒了桌上的酒杯。那酒水洒在地上，像是流淌的不安。“快，传太医！”玄烨的声音如闷雷般在宫殿中响起。
此时的夜宴已乱作一团，众人的目光在攸宁、德嫔和那报信的湘湘之间来回穿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宫殿的地面上，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冻住了，失去了原本的柔和。风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吹得那烛火摇晃不定，光影在众人脸上跳动，像是在演绎着这世间的无常。
秀姝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如伊则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看着攸宁和玛琭。玉沁、卓玥也都交头接耳起来，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思。
玄烨拉起攸宁，快步朝着景仁宫走去，玛琭也急忙跟在后面，那匆匆的脚步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她们那颤抖的心尖上。他们的身影在长长的宫道中渐行渐远，只留下夜宴上众人那或真或假的叹息和窃窃私语。
众人赶到景仁宫，顾太医早已在那儿候着了。见到皇上等人进来，顾太医急忙行礼，随后便匆匆走到床边开始为胤禛诊治。
宫殿里静得可怕，只听得见顾太医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胤禛微弱的呻吟声。攸宁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太医的一举一动，那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玛琭则在一旁默默垂泪，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良久，顾太医才站起身来，他的脸色十分凝重，对着玄烨说道：“皇上，四阿哥这是中了毒，不过好在中毒不深，臣这就为四阿哥开方解毒。”
玄烨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眯着眼睛，声音冰冷：“好好的在宫中，怎么会中毒？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宫中何时竟变得如此不安全了？”
攸宁一听中毒不深，那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到玄烨身边，轻声说道：“皇上，眼下还是先让顾太医为胤禛解毒要紧，这查探之事，可稍后再议。”
玛琭也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贵妃娘娘说得是，皇上，救胤禛的命最重要啊。”
顾太医不敢耽搁，急忙去开了方子，让人煎药去了。而玄烨则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胤禛，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揪出这幕后黑手，给胤禛一个公道。
在等待煎药的过程中，玄烨开始询问景仁宫的下人，可下人们都战战兢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夜宴上的热闹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此刻的景仁宫被一片阴霾笼罩着。
药终于煎好了，攸宁亲自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给胤禛喝。德嫔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随着药汤一点点喂下，胤禛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玄烨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景仁宫，那紧握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松开，那藏在心底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日子一天天过去，胤禛的身体在精心照料下逐渐康复。玄烨虽下令彻查此事，但始终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月婵的心里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她知道真相，却因着那复杂的情由选择了沉默。每当日光洒在景仁宫的回廊上，月婵看着胤禛在院子里玩耍的身影，心中便涌起深深的愧疚。她时常会想起那偷偷潜入景仁宫下毒的身影，那身影，她识得，就是永寿宫的太监。
僖妃在这段时间里，表面上装作对胤禛的中毒一事十分关心，还时常到景仁宫来探望，送来各种珍贵的药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她惺惺作态罢了。她在暗地里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暗自得意，庆幸自己的计划没有被识破。
一日，月婵在御花园中偶然遇见了攸宁。攸宁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她看着满园的春色，微微叹了口气。月婵的心中猛地一动，她几次欲言又止，那真相在嘴边打转，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她知道，一旦说出，必将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僖妃自然是罪有应得，可是先皇后的妹妹。
玄烨因为查不出真相而烦躁不已，他在书房中大发雷霆。此时的他，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对这宫中的人心险恶感到无奈。他深知，若不揪出这个幕后黑手，胤禛的安全便时刻受到威胁。
月婵挣扎许久后，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将真相说出口。她害怕打破宫中表面的平静，更害怕给自己和攸宁带来未知的祸端。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去，宫中仿佛已经忘记了胤禛中毒这件事。玄烨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随着调查毫无头绪，他也只能暂且搁置。
月婵却时常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梦中四阿哥再次中毒，生命垂危，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每次从噩梦中醒来，她的心中都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心想：“对不起，四阿哥，对不起，贵妃娘娘！”
秀姝在得知玄烨的调查没有结果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她也变得更加谨慎，对攸宁多了几分提防。她从始至终不知道月婵已经目睹了一切。
攸宁察觉到月婵的异样，几次询问，月婵都只是摇头说无事。攸宁虽觉得奇怪，出于信任也没有多问。
胤禛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在景仁宫的院子里嬉笑玩耍。看着四阿哥天真无邪的笑脸，月婵的内心更加纠结。她有时候会远远地望着四阿哥，心想，也许这样平静的日子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然而，宫中的平静只是表面的。在那看不见的暗处，各种势力仍在涌动。月婵的隐瞒，让僖妃躲过一劫，但也为日后埋下了隐患。她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将会让宫中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捉摸。
攸宁在胤禛中毒事件之后，心中的自责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
她常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胤禛的床边，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那稚嫩的面容让她的内心被悔恨啃噬。她想着自己身为贵妃，却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即便他是养子，可在她心中，胤禛早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每到深夜，当整个景仁宫都陷入寂静，攸宁就会在昏暗的烛光下反复思量。她觉得自己疏忽了宫中的暗潮涌动，被那虚假的太平表象所迷惑。她轻声呢喃着：“都是我的错，若我能再谨慎些，胤禛便不会遭受这般磨难。”那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
在与其他嫔妃的相处中，攸宁也变得更加敏感和警惕。她开始怀疑每一个接近胤禛的人，甚至对那些平日里交好的姐妹也多了几分猜忌。她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些可能被忽略的细节，试图从回忆中找出一丝下毒之人的蛛丝马迹。
当玄烨来看望胤禛时，攸宁总是会低着头，满含愧疚地说：“皇上，您让臣妾养育是臣妾没有护好胤禛，臣妾有愧于您的信任。”那语气中的自责与难过，任谁听了都会动容。玄烨虽安慰她这并非她的过错，但攸宁却始终无法释怀。
在宫廷的宴会或者聚会之时，攸宁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开怀大笑，而是时常心不在焉，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她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让胤禛在她的羽翼下平安长大，绝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有发生的机会。她开始悄悄地在景仁宫增加了一些侍卫，还亲自检查胤禛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不放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她心中那沉重的自责之感。
养心殿外，阳光洒在朱红色的宫墙之上，泛起一层温暖的光晕。赫舍里茗儿身着华服，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微微仰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心中却满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