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慈幼堂
梅儿愈发上道，现在连二少夫人都不叫了。
姜晚晚很满意，谁说这丫头不机灵，只是知道机灵到正事上。
“至于您说的侍人的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跟慈幼堂的堂主说了。”
“可她……”梅儿有些无奈，“她还是有些犹豫，怕咱们……不只是茶楼，还有别的……“
她说得不甚明朗，但姜晚晚听懂了。
她其实懂对方的顾虑。
身为世家夫人，很多东西她不是没有耳闻。
庵堂里都能有暗娼，更何况是需要在单独房间里伺候的侍人？慈幼堂里大多是女孩子，即便有几个男孩子，也是瘦弱得不行。
堂主担忧实属正常。
其实就连姜晚晚自己，在最开始设想要做什么生意的时候，也是纠结过的。
她知道，最好的情报收集场所，莫过于风月之所。
可她不愿。
有些底线，绝对不能破。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多么不公。
所以哪怕慢一点，她也不能允许自己成为压向其他女子的大石。
“没事，我亲自去跟她说。”
梅儿有些惊讶，又很是崇拜：“您要亲自去啊！”
“嗯，总要显示出咱们的诚意嘛！记得再买些吃的用的一起带去。”
“不用太精致的，就用平常的，大家都能用的，多买一些。“
梅儿连忙点头，转身跑出去办。
慈幼堂，堂主看着一车车往里拉的东西，神色复杂。
姜晚晚甚至还带了自己人来搬，不用他们动一点手。
堂主知道拿人嘴短，可看孩子们兴奋渴望的眼神，她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姜晚晚温和地笑笑。
“李姑娘不必有压力，这只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即便咱们最后达不成合作，举手之劳就能让孩子们吃饱穿暖，何乐而不为呢？”
这慈幼堂的堂主，她竟然还认识，京中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女儿李若雨。
曾经也是在诗会上风头无量的人。
没想到这才几年，她竟然已经接任了慈幼堂的堂主。
这样的姑娘，让姜晚晚欣赏又羡慕。
李若雨有些惊讶，仍是有些硬邦邦的：“姜夫人，合作，是什么意思？”
姜晚晚开门见山。
“我知晓李姑娘的担忧，所以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孩子们不是我的人，依旧住在慈幼堂。”
“他们只是去我那里上工，拿工钱，想不想去，想不想走，都由孩子们和慈幼堂自己决定。”
“我就算再能藏，藏得了半年藏不了一年，你日常留心着，孩子们一旦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把我告去官府。”
“我可以立字据为证。”
李若雨忍不住瞪大眼睛。
她自己也是官宦家出来的，自然知道在权力面前没有什么公平。
但也没想到姜晚晚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好事，姜夫人何必非要找上我们慈幼堂呢？”
她表示怀疑。
姜晚晚笑笑：“我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李若雨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但这样她反而更放心。
她不信天上会掉馅饼，也架不住慈幼堂的经济压力实在是有点大。
当初脑袋一热就接了下来，却没想到维持这么大的一个摊子竟然这么难！
她还没嫁人呢，头发都快愁没了。
再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若姜晚晚的茶楼真的靠谱，那实在是孩子们非常好的一个去处。
其实只要再多想一想，慈幼堂的孩子里也没什么美人胚子，姜晚晚若真想做什么，从这里培养，未免也太迂回了。
她心里已经都把自己劝得差不多了。
又听见姜晚晚慢悠悠地说道。
“第一，咱们合作的事情，孩子们每日反馈给我的情况，最好不要被外人知道。”
其实知道也无妨，毕竟她又不是情报贩子，不会处心积虑去探寻那些闺中秘闻和朝廷大事。
她只想知道与戎国和徐薇相关的，再就是真想先把茶楼开好。
“第二，若有孩子想要退出，要提前告知我，不能说跑就跑了。”
“不然，我那里出了空子，也是很难办的。”
姜晚晚露出一个有点烦恼的表情。
李若雨简直都被她逗笑了，初见时身上竖起的刺都慢慢地消退了。
其实她对姜晚晚也是有印象的，当初京中鼎鼎有名的才女，诗会永远的头筹，出口便是锦绣文章。
可惜成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诗会上过，倒是听说成天跑着做生意。
李若雨还好是惋惜了一番，也恨铁不成钢了好久。
一直到她现在每日为慈幼堂的经费忧愁，姜晚晚登门之时，她才体会到姜晚晚的正确。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啊！”她感慨道。
然后终于狠下心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不过那字据你可是必须要立的。”
说着，还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恐吓道：“不过你得知道，若真出了什么事，就算豁出去我爹的官位，我也要把你们侯府告下来！”
姜晚晚被逗笑了，让梅儿送了一张文书上来。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她实在喜欢这姑娘的性子。
而她能出口就拿自己父亲的官位做赌注，想必在家中也是极受宠的。
真好。
趁着李若雨认真检查的时候，姜晚晚忍不住想着。
很快，李若雨素手一挥：“你都这样了，我也得给你写个字据。”
“就是没有提前准备，所以要久一点，可愿意多待些时间？”
姜晚晚点头：“乐意之至。”
李若雨跑着去写了，生怕人不耐烦跑了。
姜晚晚一边等，一边开始观察慈幼堂里的陈设。
一群孩子躲在一棵大树上后面，怯生生地露出小脑袋，眼睛里满是好奇的光芒。
突然，一个小姑娘上前来，给姜晚晚端来了一个杯子。
姜晚晚蹲下身摸摸她的小脑袋，看了看粗糙的杯子，里面是清澈透明的液体，笑着询问。
“这是什么呀？”
“这是茶！”小姑娘可能已经是堂里胆子最大的了，声音清脆悦耳，但音量仍是小小的。
“李姐姐说了，请客人喝茶是礼节。”
稚嫩的童语和希冀的目光，都让姜晚晚手中的杯子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