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各怀鬼胎
骑士说出这话的同时，远在这座高塔的另一边。
焦黑的煤炭在锅炉中燃烧着，滚烫的蒸汽通过管道输送至气缸，士兵转动操作台上的按钮，活塞带动巨大的齿轮。
驱动临时搭建铁轨上的炮台，对准了那立于山脉之间，以自身为中心不断向外发散光芒，以支撑起透明魔法屏障白色高塔。
“开炮！”
指挥官的声音伴随着信号旗落下，无数辆在铁轨上待命的重型蒸汽臼炮齐刷刷的对准一个方向，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炮声，天空瞬时间出现无数颗流星，如狂风骤雨般攻击着看似脆弱冰晶般的屏障。
白色古老圣城的上空被炮弹爆炸的黑烟所笼罩，经过连续不断一个多月的炮击，屏障的表面已经出现些许裂痕，环绕其四周的蓝色光芒中也多了一丝红色。
帝国的一皇子林克举起手边的望远镜，望了眼远方逐渐脆弱的屏障，又看了眼前线军帐中将信鸽传递出去的白发女人，内心不由的多了些聒噪。
因为他知道，那女人的名字是斯卡哈.斯卡蒂，是自己那位好弟弟身边的亲信，现在她传出那只信鸽也就代表着猎龙团的部队已经到附近了。
三皇子拉斐尔拉开军帐的帘子，有些焦急的前来汇报。
“大哥，刚刚收到侦察部队的消息，在西线三十公里处发现大量飞艇编队，看上边挂着的旗帜就是格拉默猎龙团的部队。”
在连续这么多天的坏事面前，这消息反而算不上什么了。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林克单手扶额，昂贵的黄金耳坠在这轻微的动作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军帐外士兵从臼炮推出铜色弹壳坠地的声音交相呼应。
“我肯定是希望大哥您拿下这场战役的胜利的，二哥他野心太大，明明手握格拉默这么重要的一支部队，还偏要来跟您抢这么个小功劳。”
拉斐尔屈膝弯腰奉承着，可这一听就是故意的话语却完全激不起林克的兴趣，坐在这个位置，他这种话可听的太多了。
“在我们兄弟三个里，我最信的就是你，那些话就免了，你我兄弟二人直接说结论就好。”
虽然那个答案林克已经知晓，但他却不想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恐怕……我们是没办法攻下这座城了，战事拖得太久，将士都很疲惫，还有每天这么多炮弹打下去后勤也逐渐有些跟不上了，光回收那些弹壳就要耗费一大笔人力物力，所以，我的建议是……不如让韦伯他接下这个烂摊子。”
显然，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听着拉斐尔说着诚恳的话语，林克再一次点了点头，并拿起贴身侍女沏的那杯茶，微微的在嘴边抿了一口。
这一举动被拉都被斐尔看在眼里。
“你待会过去下命令，把剩下的防空气球全部部署在山谷的缺口，有多少放多少。”
虽然他注定拿不下这场战斗的胜利，但一定要给自己的好弟弟那边添点堵。
“是。”
拉斐尔再次低下头，明明也是帝国的皇子，却在大哥面前表现的像个臣子，在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便拉开营帐匆匆离去。
“去准备晚餐吧。”
“是。”
贴身女仆也在收到指示之后低头鞠躬，漫步离去。
现在，偌大的军帐中只留下林克一人，于是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暗处。
“这茶，究竟是从哪来的？产地和生产者查清楚了吗？”
借着头顶煤油灯的灯光，林克摇晃着杯中那如冒着热气的红色茶水，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小瓶白色的液体，往里滴了两滴，随后便又若无其事的喝起茶来。
“已经查清楚了。”
身着干练黑金色服装的男人从角落的阴影里漫步走出，胸前银白色的徽章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刺眼。
那枚徽章所刻画的内容是一株带刺的玫瑰，是刺客家族萨米的家徽。
“全部坑杀，不过要留下痕迹，也是时候给我那好弟弟提个醒了。”
“是。”
简短的回答之后，男人便再一次消失在了暗影之中，只剩下林克品着嘴边甘苦的红茶，以遗憾的眼神看着战书上这几日汇总的战报。
而军帐外，刚刚在大哥面前毕恭毕敬，面带笑容的拉斐尔完全换了一副嘴脸，甚至连盖住额头的刘海都被他用手捋了上去。
“殿下，大人他好像意识到了茶的事情，每次都会把我支开。”
冰冷的雨水无声的从天空阴霾的乌云间落下，战场上临时用泥土搭建的工事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泥泞。
那位林克的贴身女仆不顾裙摆被泥浆打湿，奔跑在雨中，来到了拉斐尔的身侧。
“那就换一种方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现在很烦！没看见吗！”
突如其来的雷声掩盖了拉斐尔的怒吼，也掩盖了远方火炮阵地的又一次炮击，在入境女仆的眼里，拉斐尔翠绿的眼瞳似乎比远处的雷光更凌厉，要显得更加恐怖。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女仆在雨中握紧自己的双拳，望着眼前这个在小时候明明很可爱的少年，已经分不清脸上的究竟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但它们现在都和她的心一样，都是冰凉的，寒冷且刺骨。
拉斐尔没有过多的停留，他知道，即使在这军营中的眼线依旧很多，他还不想让好不容易安插到林克跟前的棋子彻底暴露。
只是留下一句话，便草草离去。
“人都是会变的，薇儿，你不也是吗。”
如雾般的雨逐渐模糊拉斐尔身形，他越走越远，即使靴底的烂泥在自己的步伐下越积越厚，也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决定做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暴雨平等的淋湿着这片战场上的每一个人，也波及了停靠在远方安全距离的浮空城。
格拉默的士兵接到在晚餐后紧急出击的指令，这指令之急，甚至让众人先整理好作战的装备，再前去用餐。
安比卡一行人背着行囊与步枪，冒雨奔跑在去往餐厅的道路上，感叹于应该在前几日的集市上买几把伞的。
就是在这么个堪比训练中强行军的速度之后，四人终于来到了餐厅，这时的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所覆盖，看不到半点之前夕阳的影子，一切都显的灰蒙蒙的，宛如黑白录像带中无声的肥皂剧。
安比卡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滴，踏进塞满人的餐厅，却发现大家都围成一圈，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词汇。
“这群死魔佬在做什么？是在给谁上坟吗？”
“反正准没好事，也幸亏是殿下仁慈，才让他们在这有口饭吃！”
“他妈的！要不是那个凯尔特，看老子不把他们的蜡烛给扬了！”
听到人群中有一句没一嘴的脏话，安比卡挤过充满戾气的众人，发现用餐区的一角如今完全被摇曳的烛火所妆点，白色的蜡流淌凝固在餐厅的地板，让蜡烛稳稳的屹立于地面，不受浮空城摇晃的影响。
而那些跪坐在烛火中心的人们纷纷低头抱手，嘴里振振有词，好似在向什么祈祷。
“安比卡，你也来了。”
身处这一切中央的凯尔特意识到什么似的睁开双眼，望向刚刚来到这的安比卡，表情平淡随和，不像他往日里该有的那副样子。
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比卡跨过明亮的烛光，来到众魔法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