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各自的死期
“什么意思？！”
女巫听完梅林的回答，心中一阵纳闷，旋即厉声质问道：
“小家伙，你可得仔细你的性命，莫要......”
话音还未落下，女巫忽地警铃大响，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迅速逼近，由是后撤几步，试图躲避危机。
只可惜她的身体不似原来，难以完美掌控，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一把把利刃破空飞来，准确无误地扎到女巫身上，刺进她的躯体，绞痛她的骨肉，鲜血连连喷溅，泼洒在地上，膻腥味弥漫开来。
“啊！”
剧痛难耐，她忍不住惨叫起来，倒卧地上，不断地翻滚腾挪。
期间，女巫的手掌上下摸索，左右寻觅，试图拔出利刃，以减轻火辣辣的痛觉。
可令她绝望的是，她没有触摸到任何坚硬物体。
那些凶器犹如具有生命的蛆虫般，早已把她的躯体当作土壤，猛然深入其中，直至骨髓深处，将她的内里折腾得七荤八素，完全没有停手的打算。
众骑士看到眼前的惨烈状况纷纷骇然，脸色变得苍白。好不容易咽下几口唾沫，稍稍缓解发干的喉咙之后，他们才定下心来，开始商量着要如何行动，以拯救自己的同僚。
尖叫声仍在持续。
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几名较为年长的骑士站了出来。
他们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慢慢靠近已经滚成土人的红发男子。
“别过去！”
梅林喘着粗气，额头冒汗，有气无力地对着众人说道：
“她是女巫。”
由于女巫陷入无尽的疼痛，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才使得梅林摆脱束缚，恢复自由之身。
只不过对方的能力或魔法实在过于邪门，小女孩至今都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每行动一步都得竭尽全力，抵抗那不知来自何处的诡异。
“梅林，快点把她处理掉。”
锡兵在心中急切喊道。
他刚才操纵几把利刃突袭女巫，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但依旧无法杀死敌人。
幸好梅林初步恢复，可以借由她去执行下一步行动。
锡兵丝毫不敢大意，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巫作战，完全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还留有什么手段。
为了以防万一，他斩断要活捉对方的念头，下定决心要将其在此消灭。
梅林微微一愣。
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完全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经历过任何军事训练，而如今要她狠下心来，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是抗拒的。
察觉到梅林的异常，锡兵思考片刻，这才恍然大悟。
对于她来说，杀人还是太沉重啊。
想到此处，锡兵改口道：
“你把她的手脚禁锢，剩下的交给我。”
听闻妖精的话语，梅林终于舒出口气。她点点头，颤颤巍巍地抬起手。
也不知究竟是出于害怕，还是被女巫控制的后遗症。
“Puppet of Fate！”
地上泥人的扑腾瞬间停滞。
她被蛮力掰开四肢，面容扭曲，朝向天空，形成一个“大”字。
“Puppet of Fate！”
锡兵发动魔法，集中注意力，将一把利刃准确无误地送入女巫的心脏，贯穿其前胸和后背，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孔洞。
不多时，女巫停止了挣扎，她的身体逐渐麻木，四肢僵硬，眼神暗淡，整个人被寒冷包围。
她死前的最后一刻，似在懊悔：
为什么我半个月前要去碰那个东西？
随之，卡里恩城爆发出几道强烈的橘光，轰隆隆炸响，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烈焰灼天，热浪汹涌澎湃，往四周席卷而来。
······
时间回到稍早之前。
勃艮第爵士父子带领几名随从，夺刀闯关而出，一路躲避追兵，终于堪堪逃离落英宫。
“父亲，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巩特尔伤痕累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现在直接逃出城去？”
哈森皱起眉心沉思片刻，摇摇头道：“不行，以目前亚瑟王的架势来看，他老早就做好了准备，想来城门附近早就紧紧把守，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那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年轻爵士抚摸铁剑，沉声说道。
“还到不了这个份上，别太急躁。”
“之前让你准备好的火种正好派上用场。”
“我们可以通过点燃大火，引起骚动，将城内局势搅得混乱，迫使亚瑟王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分散他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包围网必然产生疏漏，而我们便抓住这个空隙逃出，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听完老爵士的话语，巩特尔死气沉沉的脸上展露一丝喜悦，旋即应道：
“父亲，我这就去办。”
“小心些，要多多注意。”哈森笑了笑。
“明白。”
巩特尔说完，带着几名骑士往远处走去，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沉默良久，哈森紧紧捂着左肋的伤口，脸色愈发苍白。
他一直瞒着巩特尔。
“我也该上路了。”
话罢，老爵士挪动沉重的身躯，缓步拐出街巷，登时与一名少年打了个照面。
他金发碧瞳，身穿精致的全身铠，手上握持一把古朴短剑，气势威武不凡。
亚瑟王。
“我等你很久了。”少年说，“‘勃艮第’从今日起将成为历史。”
他拔剑出鞘，剑尖指向老爵士。
哈森嘴巴微张，他很意外，自己的行踪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
“王啊，您究竟从何时开始发觉的？”
“哈森，你不必拖延时间，巩特尔那边已经交由鲍德温应付。”亚瑟已经淡然说道，“你没有胜算。”
“既然如此，我就......”哈森话还没说完，便急忙拔出腰间武器，几个大踏步，迅速欺身上前，从刁钻的角度刺向对方，犹如毒蛇扑杀，出其而不意。
亚瑟见状却没有丝毫惊惧，他不闪不躲，眼睁睁地看着铁剑逼近，就要抵达他的心脏。
正此时，他左臂猛然一震，挥出道残影，瞬息间的功夫，他的左手便死死握住敌人的武器，使之动弹不得。
哈森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料到对方的应对措施竟然如此鲁莽，如此强硬，因而怔了下后，立即松开剑柄，试图拔出另一把短剑。
只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
亚瑟提起石中剑，“噗呲”一声，猛然插入敌人小腹，并拧转刀刃，迫使对方伤口增大，血流汩汩。
老爵士剧痛难耐，浑身抽搐，他的五感渐渐钝化，听不见声音，闻不到味道，甚至连触觉也在丧失。
他的双眼朦胧，视线变得模糊，随之失去了力气，摇摇晃晃，“扑通”一响，瘫倒在地，像只可怜的哈巴狗。
背靠冰冷的地面，老爵士的生机慢慢消散，开始出现走马灯，回忆自己的一生。
担当......
勇武......
忠诚......
哈森·勃艮第，他的一辈子都困在这几个字里边，为其喜悦，为其辛劳，为其落泪。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儿子巩特尔本应该步入他的后尘，和他经历一样的生活，然后在荣誉中死去。
可惜，这一切都被毁了。
被那名来历不明的女人，该死的巫婆。
或许是死期将近，或许是命中注定。
当哈森想起那两只紫色的瞳孔之时，他的眼神瞬间清明，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明白了。
女人总是挂在嘴边，却难以听清的话语：
“尼伯......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