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出院
“师父其实很喜欢像你这样漂亮的男孩，你长得真的很美……可惜你不会哄人，昨夜师父给了你最后的机会，你都没有好好把握，若是你好好服侍师父……算了。”陆缘将衣物甩给他。
陈岁沉默地穿起衣服，他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但是从他们话里听得出来，昨晚自己根本没有昏迷。
难道……是白狐接管了我的身体？
“本大爷可没时间管你。”体内白狐不禁吐槽，不想白白背这个锅。
积雪已经停了，但寒气依旧刺骨。辇舆的门被推开，陈岁撑着木壁一步步走出来，双腿几乎失去知觉。
身上的鞭痕火辣辣地疼，渗出的血早已干涸。
不远处的泥地上，铁笼里的巨大蟈蚜正发出悲鸣般的哀叹。
“百世修来罪愆，六道轮回造孽，前尘已去难住，何日识破心魔？”
它被关在锈迹斑驳的铁笼里，长出的透明的翅膀沾满污渍，却依然不知疲倦地煽动着。
明明那大青虫都已经化蝶飞升了，却仍然被苏鸢困锁在这铁笼里，令人想来，真是可笑。
笼子周围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几只蚂蚁正费力地搬运着融化的冰块。破旧的木车厢支离破碎地立在路边，墙板歪斜，屋顶已经塌了一半。
小乞缩在仅存的一角，他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捧着一碗稀粥，望着外面荒芜的天地发呆。
粥是用路上的枯草和残叶熬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又是死人......“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空洞，“死得还真是干净利落啊。这就是我的命吗？天煞孤星的下场......“
她的手指在粗糙的木板上划拉着，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小时候算命的说，我这一辈子注定孤独终老。现在看来，怕是不得善终。“
寒风吹过废墟，带起阵阵凄厉的呜咽。远处的枯树上，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暮色渐沉时，马车终于驶入了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谷。巍峨的青山若隐若现，一道道彩虹横跨天际，仙气飘渺。
随着马车深入，浓雾渐渐散开，露出一座恢弘的建筑群。
朱红色的围墙上盘旋着五色祥云，琉璃瓦在夕阳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门楼两侧的石狮子比寻常的大了三倍，狮子口中喷吐着丝丝缕缕的灵气。
穿过影壁，一座巨大的宫殿群豁然开朗。数十个琼楼玉宇高低错落，檐角飞扬，雕梁画栋无不精美绝伦。更多的仙鹤在建筑之间翩翩起舞，偶尔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
“这就是清风仙宫了？“陈岁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些雕像栩栩如生，每一张面容都洋溢着超凡脱俗的气质；廊柱上的盘龙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会腾云而起。庭院深处种满了白玉兰，花朵晶莹剔透，花瓣上仿佛附着着永不消融的雪花。
这时，陈岁看见有一颗巨大的球体，球体缠绕锁链，将赤红的光柱投向天空，天空之中有一个悬空的湖，湖中雷气森森，与其下云遮雾绕的仙门形成鲜明的比对。
“那是什么？是天雷吗？”陈岁问。
“你能看见雷狱？”小乞露出惊讶之色。“你果然不一般。”
不过，任由清风仙宫恢弘壮美，也与他无关了。
苏鸢与陆缘相继离去，青色的蟈蚜囚笼也通过湖上之桥运往仙宫之内……
在更多弟子的押送下，陈岁与小乞的囚车绕过清风仙宫，驶向了别的地方。
仙匠司的大门高耸入云，两尊巨大的麒麟石雕昂首向天，口中断裂的巨柱缠绕着粗大的铁链。
马车在深不见底的台阶前停下，陈岁和小乞被杀手们推搡着下车。
潮湿阴冷的石阶上布满了青苔，每一级台阶都仿佛有千钧重。他们的脚底被磨出血泡，可身后有杀手持刀相逼，只能咬牙向上攀爬。台阶两侧的铜铃早已锈蚀，随风发出吱呀怪响。
不知过了多少层，终于来到一处宽阔的广场。四周是青石墙壁，顶部开着圆形的孔洞，阳光透过这些孔洞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中央竖立着一根巨大的青铜支柱，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符文，不断有流光溢出。
十几个衣着华贵的工匠正围着支柱忙碌，他们手持工具，对着一块巨大的玉石精雕细琢。玉石通体洁白，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工人们手法娴熟，一刀一凿都精准异常，显然都是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
“这些都是专门为仙宫打造法器的能工巧匠。“小乞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我们都会变成刀，我是普通的刀刃，你是绝世的刀刃。“
陈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青铜支柱附近的空气中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让他的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突然，一声尖锐的警报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所有工匠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整齐地向着某个方向躬身行礼。
陈岁注意到，就连那些被囚禁的犯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耳畔响起了许多声音，小乞的声音，陆缘的声音，苏鸢的声音，就连白狐的声音也包含其中。
光泼天而下。
从寂静到嘈杂，眼前的场景骤然明亮。
陈岁走进了光里。
太阳巨大的的光芒有些刺眼。陈岁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意识逐渐清晰。
身体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不适，特别是背部传来的一阵阵火辣辣的感觉。
他想伸手去碰，却发现手臂上布满了暗红色的鞭痕，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珠。
他的面前有着一个身影。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陈岁认出了那个背影。那是墨雪瓷，与他熟识的女孩。
“墨同学...“他轻声唤道，声音嘶哑。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雨，还有苏鸢冰冷的笑容。
他抬头望去，白裙纤细的少女正好抬起头，嘴角露出美丽的微笑，对着他招手：“陈岁同学，欢迎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