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苏鸢的真正绝学
在震耳欲聋的狂笑之中，古阴子仿佛被赋予了神明般的力量，他的身体不断扩张，如同神话中的巨兽。
他的毛发在狂风中狂舞，犹如不灭的青色烈焰，从深渊蔓延至凡世。
与此同时，胖妖僧双手合掌，低声念诵：“南无阿弥陀佛”。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的断指奇迹般地重新生长，脸上的皱纹迅速被抹平，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作用，他的身体迅速恢复活力，变得强健而年轻。
“这就是真我吗？”
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躯体，它年轻，俊郎，健壮，和之前的那个自己截然不同。
我佛慈悲，曾经他透过水面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如今，一切成真。
“原来如此，这便是此行的启示吗？只要杀了你，我佛便会给我指引，引我进入娘娘口中的世界。”
妖僧蓦然睁开眼睛，两颗眼珠里满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和污浊。
这些黑暗如水，在他心尖流转，然后被他的洁净之身包裹在其中，他冷淡地看着世间。
他的境界已经不断攀升，一节一节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往上生长，只是刹那功夫，便已经攀升至紫府后期。
那些灵力疯狂充斥在体内，先是化为灵海，再是凝聚成小球，看这样子，只差一步便可以结丹。
他裂开嘴来，仿佛只手之间就能够杀死苏鸢。
紫府巅峰的妖僧，脱困而出的青虫，还有手持灵剑的小乞。
还有……希望苏鸢嘎掉的陈岁。
苏鸢站在原地，闭目垂首，呼啸的风刮在她的脸上，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迎风飘起，白衣胜雪，像是祭祀给河伯的礼物。
此番局势已经不可逆转了，苏鸢也即将在天地间香消玉殒。
但是看着苏鸢一直静止不动的那一刻，不知怎的，陈岁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他看向面前闭眼垂眸白衣仙子，仿佛能够预感到什么，眼中瞬间灌满了止不住的震惊。
“不好！”
陈岁刚在心中惊呼出口，远处的苏鸢蓦地睁开眼睛。
这双眼睛里面是看不见的深红，仿佛这双眼眸中燃烧起了扑不灭的烈焰，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双眼，仙子的眼睛都是清澈澄净的。
这双烈焰般的眼眸仿佛已经燃烧了多少沧海桑田，万物生灵。
不知是不是陈岁自己的臆想，光影交错之间，他恍然看见了这位清冷仙子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惊人的弧度，眼中出现了一刹那的笑意。
仿佛是期待了十年不曾出现的笑意。
“一群痴心妄想的邪魔外道，便让你们看一看我渊霞峰的真正绝学。”
她玉手合十，裙蔑在清风中摆荡，而她身后，一瓣瓣的莲花突然生长，在刺眼的光晕之中，由原来的六瓣迅速扩散到七瓣，八瓣，九瓣……十瓣！
苏鸢的玉足之下，一朵红莲缓缓浮现，她脚踏红莲，一道白色拂尘飞到了手中。
她看向眼前四人，但是那眼神却像是容下了所有人，不，是整个世界。
十瓣莲花在身后绽放，她曼声吟唱：“于我三千弱水剑。”
天空昏暗，大雨滂沱。
恍如末世般的阴沉弥漫林间。
黏糊糊的大雨打在身上，陈岁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腥味刺穿鼻腔。
他抬头望向深空，天空所下的雨，蓦然变成了血雨。
“哼。”
妖僧丝毫不惧，一脚踏出，准备冲向苏鸢，可是下一刻，他瘦小的身体纹丝不动，像是双腿灌满了沉重的铅，他无法抬起。
“神墙倾塌，燃仙之灯可救世，原来……这么一个紫府境的小小修士，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看来的确与众不同。”
之前在与妖僧辩驳之时，就有黑袍弟子说出，苏鸢与其他仙子不同。
这就是不同。
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居然是从自己口中发出。
陈岁一惊，然后才意识到，是自己体内的白狐所说。
太阳隐去，血雨降临，一切都似乎在苏鸢的掌控之中。
“白狐？”
对于迟迟而来的老狐狸，陈岁有一堆疑问想问他，自关于己的身份，还有那把神秘的剑，以及……掌上神炉。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白狐像是幽灵般冒了出来，站立在陈岁的心湖之间，然后它蓦然伸出爪子，向着陈岁的心脏探去。
瞬间，他的身体慢慢透支，他像是被逐出了这个身体，取而代之的，白狐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浓，当十指交错在眼眸之间，他听见白狐说：
“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别急，还有，接下了的几个时辰，相信我。”
它这么说自然是害怕陈岁以为自己夺舍了他，提前给他一颗定心丸。
“好。”陈岁答应。
“还有，接下来的场景不是你能看的，免得你年纪轻轻道心受损，你先下去歇息吧。”
“小子，安心睡一觉吧，睡完之后，一切都会正常。”
白狐用自己的脸咧了凄惨的笑容。
白狐的话语刚刚传来，没等陈岁反应过来，他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棍，眼前一黑，马上就没了意识。
可是陈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透过自己并不严密的手指缝间，他看见了自己此生都难忘的一幕：
血雨弥漫的天空之中，蓦然伸出无数只花白的手臂，他们盘旋而下，像麻花一样扭成一团，将浑身金光的妖僧捏在手上。
那位马上就要成佛的妖僧被死死抓在天空，身上被穿透了无数只血窟窿，饶是他境界再强，紫府境的实力，在这些怪手之下仍然不堪一击！
他的身躯被捏烂，双腿被扯出，摆在眼前，血肉之间，他的身体就像是漏风的洞，隐隐可见五脏六腑从中流出……
他的紫府神气不再庇护他，连同残缺的身躯一起被抓起来，乳白色手臂将他揉成一团。
苍穹之下，无尽的嘶吼声响彻云霄，像是火上浇油。
意识模糊之前，陈岁看见了妖僧硕大的佛手对天祷告，可惜那是一只血迹斑斑的断手。
灰暗天穹之下，一片死寂，人们悄然对望，如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