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进展(四)
屋子里灯光依然亮着,但不见于家保的身影。于晖推门进屋,依然没人,只有台灯下放着几张空白信纸。
“爸,”来到侧屋,看见于家保刚好在香炉中插完三根香,“这么晚了还拜佛。”
“这叫敬香。”于家保纠正,“你怎么又回来了?”说着话,他来到外屋,走在写字台前,将信纸叠好收起。
“明天要去一趟大沟村,在北边,从这儿走能近点。”
“注意安全。”轻咳一声,于家保说。
“嗯。”
沉默,在夜晚尤为安静。时间不算太晚,见父亲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于晖想找些话题,本来打算再问问写的什么,但转念一想,答案早已在胸。也没有其他共同话题,思来想去,他问道:“总看你拜佛,求的什么?”
“求你平安,谁让你选了这么一个职业。”于家保没好气地说。
“那......还挺灵。”于晖后悔找了这么一个话题,怕父亲借着这个由头继续说下去,怕再次闹出不愉快。
但于家保并没有揪着这个事不放,“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得早起吗。你以前的那个屋还能住,我只要在家就天天收拾。”
“哦,好。”
“你要,注意安全。”
“嗯。”
22号一早,天还蒙蒙亮,于晖和徐浩就踏上了办案之路。大沟村隶属邻省的广阳县,离得不远,全程下来不用六个小时。
二人刚刚开上高速,正在讨论着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得到什么样的线索,一声电话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于晖接听。
“于队,郭胜利被杀了,现场找到了一封信。”
闪着警灯的吉普车飞速驶过街道,徐浩一脚刹车,稳稳停在郭胜利家门口,于晖迫不及待打开车门,看着眼前的一切。
外观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大门被打开,走进院子,发现屋门也开着,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阳光照在玻璃上,一晃一晃,刺得睁不开眼。
院子角落,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蹲在地上,正吧嗒吧嗒抽着烟,眼睛看向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队,你来了。”一名警员迎来。
“什么情况?”
清晨于晖接到电话后,徐浩也听见了里面的内容,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他就在最近的高速口兜了回来。本来要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那位是报案人马师傅,”警员指着那个正在抽烟的男人,“我们才到的时候他还能说话,把尸体发现经过说明白后,就那样了,开始一个劲抽烟,也不吱声。”
于晖看向马师傅,双眼涣散,动作僵硬,全身还不住地发抖。
“他这是刺激大了,等带回局里照顾照顾,通知家人来,这种情况且得缓一会儿。”回过身,继续问道:“他怎么说?”
警员汇报,马师傅是给郭胜利供货的,他们约定每个星期天的早上都来送货,今天他正常过来,看见大门和屋门都开着,以为是在等自己,没多想就走了进来,刚进屋还没等说话,发现郭胜利瘫坐在角落一动不动,脸上还全是血。
于晖听后,问道:“他乱动乱踩了吗?”
“没有。”警员答道:“他说他马上就跑到了院子里,报警后就一直蹲在角落,不敢走也不敢动。不像假话,就连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他都是蹲着的。”
了解了大概,于晖走进屋子,看到郭胜利依然保持着死亡时的姿势。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又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现场都没动过,我只是检查了死者的受伤情况,”法医见到于晖,站起身说,“胸口有淤青,像是踹的。太阳穴被钝器击中,就一下,目前看来是直接死因。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1点左右。”
“11点左右?那时咱们才离开两个多小时。”徐浩震惊地对于晖说,“凶手是疯了吗,警察眼皮底下都敢动手。”
于晖皱皱眉,心中也觉得凶手胆子太大了,而且从时间上看,他和徐浩在屋里的时候,凶手很可能就在附近监视、等待。
观察屋内环境,郭胜利死在卧室,身体靠着土炕,歪着坐在土炕和墙壁夹角的地上。有一个玻璃杯被打碎,玻璃碴掉落一地。在尸体脚下不远处,躺着一根沾染血迹的球棒。郭胜利身上,放着一个洁白无瑕的信封。地上脚印很乱,不需要比对,仅用肉眼看过去,都能发现不单单只有两个人。
现场不难分析,进行过简单的打斗,但时间不长,大概仅用了几个回合。
戴好手套,于晖先是拿起那根球棒,上面除了血迹,在手握处清晰地留下了劳保手套上橡胶的纹路,这纹路他记得清清楚楚,与孙旭案的很像。同样有深刻印象的,还有地上一组脚印,也曾出现在孙旭尸体周围。
如此相似的场景,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得出结论,是同一个凶手。至于那封信,在意料之中又超出意料,它的出现是必然,可里面的内容,依然只有两个字——利息。
“又是利息,这‘利息’太高了吧,两条人命了。”徐浩看着信,倒吸一口凉气。
把信放进证物袋,于晖蹲下身开始研究脚印。除了已经确认的,还有两组未知,其中一组引起了他的兴趣,花纹很特别,不像旅游鞋,也不像皮鞋,更不像休闲鞋。拿来一旁警员手中的拍立得,将脚印拍了下来。
徐浩凑上前,“凶手这是还有帮手?”
“我认为不是,”于晖站起身,摘下手套,“我猜,凶手还是一个人。”
“那这个脚印,怎么会这么多。”
于晖看着已经开始显影的照片说道:“我如果没看错的话,咱们找他去问问就知道了。”
“找谁?”
“吕文武。”
再次来到大院,刚一开门,于晖他们就走进院子。天还没有大亮,只有吕家兄弟是醒着的,其他人还都是睡眼朦胧。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便将众人分散安排进不同房间,由相应警员看管。
没管黄越山他们提出的异议,于晖带着徐浩径直走进一间房子,向里面的人问道:“郭胜利死了,你去过现场,为什么杀了他?”
“我没去过,我不知道。”
“那现场为什么出现了你的脚印,这难道不是你那双老布鞋底吗?”于晖拿出照片,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