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徐氏妾
见徐永宁疯言疯语,还要给生辰八字已经入了宗人府的徐光祚改生辰,张懋不禁扶额苦笑,这事儿只怕唯有面前这爷孙俩能做的出来了。
“克安世兄,光祚的生辰是入了宗人府的,岂能擅改?用不着问了,光祚应该大显卿三岁,今年正是冠礼之年。”
若没有为张青娘择婿,张懋也不知徐光祚齿龄,这厮也在英国公府的考量之中。
但定国公府接连两代都是庶出袭爵,府中关系驳杂争斗激烈,即便有定国夫人之位等着,张懋也没选徐光祚,只怕张青娘进了定国公府,再来一出庶子袭爵,那可就热闹了。
“哼!宗人府的人如果不怕老夫打上门,大可以不改光祚的生辰……”
对于张懋为难之事,徐永宁的答复简单而直接,这就是个众所周知的疯子,妾室都敢迁入主枝的祖坟中。
这要换了张懋犯了这事儿,只怕就是削爵、流放的结果喽。
“不知克安世兄因何……”
“张羡,我也打听了,你还没有婚配,定国公府中还有一个二十一的大姑娘,论辈分是光祚的姑姑,主枝之女,我之前压着没让她婚配,给你做个妾如何?”
张懋开口再次被徐永宁打断,只是枯瘦老汉这次说话就不为人子了。
徐永宁袭爵于正统年间,正是英宗复辟,对朝臣不满的时候,因此庶出的徐永宁才能得封定国公,定国公府的主枝不是没人了,而是不为英宗所喜。
“克安世兄,断不可如此逆乱纲常,光祚既然要与显卿换帖为兄弟,怎可纳光祚的长辈为妻?”
张懋开口,可不敢说纳徐氏主脉之女为妾,这是开国前后的后族传承,人家里的贵女,在勋戚圈中也是贵女的。
“廷勉,我说是妾室了吗?是侍妾!可以随意打死的那种!”
徐永宁这话,张懋就不敢接了,这哪是送妾,分明是要将徐氏主枝之女卖身为奴。
徐永宁这么做,可就是将定国公、魏国公、成国公、英国公、云南沐府这五大公府给得罪遍了,即便他是当代的定国公也不能如此做事,只因这真正的五大公府互为姻亲。
“这女子克安世兄敢送,我张家却不敢接,如此作为,置仁孝徐皇后于何处?”
除了五府姻亲之外,太宗皇后,仁孝徐皇后也是跨不过去的一座关隘。
“本来是想让你做个见证,没曾想你却如此胆小怯懦,你走!显卿,我敢将徐氏女送你为侍妾,你敢要吗?”
张懋的反对,对徐永宁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份量,他们父子与徐氏主枝斗了两辈子,亲儿子徐世英也因府中算计而死,卖一个主枝女为奴,让孙子徐光祚以嫡出接掌定国公的爵位,就算是给嫡庶之争画上了句号。
“倒没什么不敢的,但人长得好看吗?别是丑的嫁不出去的玩意儿,再有,你送的听话吗?咱可不要不听话的女人!”
徐永宁问及,张羡便如实作答,仁孝徐皇后现在剩下的也只有虚名了,文臣们不在乎,朱明皇家也未必在乎。
“她敢不听话,老夫自有让她乖乖听话的办法,我徐氏之女素来能屈能伸!”
“显卿,噤声!克安世兄,此事你却要到宫中说一下的,显卿可是我三叔一脉的独子……”
“廷勉,正因为是独子,所以才要我徐氏之女为妾,早早诞下子嗣,如今时候强硬破局,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胜则死,这算是我定国公一脉给显卿的补偿,因此光祚的姑姑进门之后,必然会对显卿言听计从!”
听到徐永宁几句话,就将自己这个河间王一脉的正枝给绕了出去,张懋眼中带着迷惘问道:
“克安世兄,不知你们谋划的是什么,廷勉驽钝,却是听糊涂了。”
枯瘦的徐永宁先是盯着张羡看了一会儿,才扫了一眼张懋,沉吟一会儿之后,他才沉声说道:
“老夫自袭爵之后,本不知世间险恶,奈何有你这个跟我差不多岁数的英国公珠玉在前,老夫成年之后,也想做一番事业,奈何主枝之人恨我不死,致使老夫以疯癫自囚三十余年!”
“这三十年中,老夫借父子两代之力,让主枝成了庶出的侧枝,正想发力,吾儿却醉死家中,天可怜见,吾儿有子光祚,可吾儿之死却坏了老夫一世的谋划。”
“养育吾孙光祚的这些年,老夫却看到了大明未来的亡国之祸,我等勋戚的灭家之难!廷勉可知,老夫因何让光祚改生辰、又让徐氏女为侍妾?”
“哈哈哈哈……,对,就是如显卿一般打破如今大明的规矩,我等勋戚引以为依靠的大明才不会亡,我等勋戚之家才可以延续,显卿,规矩不破、士绅不死上一遍,被兼并的土地不另行分配,我们这大明,我们这些勋戚是不是都要亡?”
听完徐永宁的癫狂之语,张懋本想起身就走,但见大侄子张羡笑着开口,他又坐了下来。
“老国公说的对极!就是这个道理,自汉至今国祚不过三百之数,非是源自文人,而是源自土地的兼并,越是到了朝代末期,越是出巨富之家,富到了边际,可就要谋国喽……”
“对极!对极!就是这话,老夫穷尽史书三十年方才悟到的精妙,你小子却生而知之,唯有这样的奇男子方可拥有我徐氏妾,不知显卿,要如何破这必死之局?”
听到侄子张羡与定国公徐永宁越说越离谱,张懋起身打了一个手势,门外的英国公府家将,就将五福楼给戒严了。
“老国公都说了是必死之局,借助规矩破局无数前人试过,不好使啊!本朝的成化帝也试过,但有些人却以胆遮天阴谋弑君。”
“法子,宣宗皇帝以及成化帝其实已经用了,只是他们被文臣束缚了手脚,想要破局简单,参照太祖、宣宗、成化帝之法,用阉竖起大案就好!”
“妙!法古人之成法,扼今人之兼并,再以勋戚拓土于辽东安南,用阉竖横行于海上,大事可成矣!”
眼见两个疯子论道,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张懋摇了摇头,本以为大侄子张羡性类三叔,没曾想他比三叔张軏还要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