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因我留史，犹被雷击
只见一男子随黄承彦而至。
男子抱拳：“徐庶，见过公子。”
“元直！可想死我了！等等，你改名了？”
刘琦双手扶起徐福，甚是疑惑。
徐福怅然一笑：“实不相瞒，当初元直来公子山庄，是在逃命。
出了庄园，徐福便采纳了公子当初口误之名，是谓徐庶。”
刘琦愣神。
徐庶这名字，因我留史？！
徐庶继续道：“如今两年已过，元直已经弃武从文，到处求学。
偶然路过新野，想着拜见一下邓芝兄，便是叨唠而来。
却不料公子已经舍庄园而立新野，真乃缘分。”
“元直能来，欢迎之至！”
刘琦大喜过望，赶忙叫老乔准备酒肉。
“元直啊，今日我们一醉方休！”黄承彦拉着徐庶的手，生怕他跑了。
徐庶黔首微笑：“一醉方休！”
这笑容比之当初，少了一丝江湖英气，多了一丝沉稳内敛。
刘琦治所的院子里，三人各一方，不分主客。
正值秋高气爽，煮上一斛黄米酒，惬意十足。
徐庶喝了两碗，不尽兴道：“公子啊，这两年来我可想你那白酒得紧啊。”
刘琦哈哈大笑：“元直啊元直，我就知道你定会如此说道。
姨夫，把你改良的美酒端上来吧！”
黄承彦笑着起身，取来一罐，神神秘秘的放在桌案上。
打开封盖，一股精纯的酒香就着桂花香味弥散开来。
徐庶两眼放光，脸色惊叹：“好酒！”
再看刘琦，居然也是被镇住，乃至有一丝，震惊？
徐庶道：“公子为何这般表情？难道承彦兄没有让公子先行品尝？”
黄承彦对刘琦的反应十分满意，点头：
“不错，这酒被我加入桂花，再以秘法发酵，闻上一口都让人心醉，美！”
可刘琦却不是被这改良后的桂花酿惊住，而是瞧见了酒罐上的标志。
刘琦端起酒罐，仔细端详。
“姨夫，这两个字是你刻的么？”
刘琦指着二字问道。
黄承彦瞄了一眼，摇头：
“大乔那妮子颇有商业头脑，认为我们卖的白酒不过是散装，不值价。
便遣人从洛阳杜康村里买来装酒的罐子，杜康二字本来就有。
这坛子你要是喜欢，我哪儿还有很多。”
杜康？
莫非传说中的杜康酒……
刘琦不敢想。
先是徐福采用了他叫出来的名字。
然后是大乔买来杜康村产的坛子装酒。
此刻刘琦的想法不是他会改变历史，而是历史怎么因他而出现？
如果他没叫出徐庶这两个字呢？
如果他没把他的家底交由大乔打理呢？没给大乔灌输现代商业知识呢？
那么徐福还会叫徐庶么？
那杜康酒还会出现么？
难怪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之前喝的都是米酒，给你整点白的，一口就醉怎么不解忧？
这里可以参考当初黄承彦第一次接触白酒的情景。
就在此时，守门的白毦兵带着一陌生的小厮打扰了酒宴。
黄承彦面露不悦：“没看见我们在喝酒么？”
白毦兵抱拳：“公子，他专从襄阳而来，说是事关蒯良从事，属下……”
刘琦抬手打断了白毦兵，看向小厮：“我知道了，子柔先生怎么了？”
只见小厮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公子，从事，没了！”
‘啪！’
刘琦手中的酒坛轰然掉落。
子柔，没了？
不可能！
他一定是在骗我！
突然之间，只感天旋地转，支撑脊柱的气力被快速抽离。
双腿簌簌，浑身绵软。
还好徐庶眼疾手快，伸手护住刘琦。
浑身乏力的刘琦在徐庶的搀扶下来到小厮身旁。
刘琦想要把小厮揪起来问话，却是怎么都使不上气力。
黄承彦见状，代刘琦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细细说来！”
小厮道：“当初六万大军撤退回襄阳后，主公与夫人单独叫了从事去谈话。
自那之后，从事便被针对，日常政事都逐渐被排开不允参与。
一日，主公查询调令，发现江夏太守有求还马匹文书，便叫黄祖前来询问。
黄祖言，从事借马三百，还未归还。
找从事质问，从事闭口不谈。
主公大怒，下狱从事，从事于前日在狱中忧愤而亡！”
“你骗我！这些时日我有与先生互通文书，这些事他为何只字不提？”
小厮匍匐跪地，却是不敢回答。
“说来！”
小厮被这怒吼吓得不敢动弹，只得如实回答：
“是从事吩咐，凡与公子通信，只报喜，不报忧。”
刘琦杵在原地，犹被雷击。
嘴里不断重复这句：只报喜，不报忧。
“蔡夫人！是她！肯定是她陷害了子柔！放开我！我要去杀了这个蛇蝎妇人！”
刘琦状若癫狂。
徐庶死死抱住刘琦，示意冷静。
黄承彦也不断安抚刘琦，要三思而行，现在去就是在送死。
只见小厮继续道：“从事为公子留有遗言。”
“说。”
小厮抬头看了看黄承彦与徐庶，示意他们二人离开。
只见刘琦抬手：“且速说！”
小厮道：
“士者，当为知己者死。
公子知遇之恩，子柔定会献身以报。
子柔自知终有一死，公子切勿为了子柔而坏了大事。
如今，群雄逐鹿，汉祚将倾。
现公子立足新野，可先连汉中，再图益州。
荆州予琮，得之如探囊取物。
公子切勿计较荆州得失。
子柔去，公子保重。”
当蒯良的口吻与小厮重合，刘琦梦回蒯良身前，听着蒯良的谆谆教导。
一声保重，道尽了蒯良的一生。
只见小厮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
徐庶眼神一凝，以为小厮要对刘琦不利。
此时。
在众人目瞪口呆下，小厮把匕首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父亲，儿把话传到了，儿来陪你了。”
父亲，儿来了……
时间佛若凝结。
眼泪潸然下落。
蒯良宁死都不开口，说那三百匹战马在刘琦这里。
蒯良知道，这是刘琦为数不多的本钱。
刘琦离不得这三百匹战马。
而这也是他能为刘琦做到的最后一件事。
蒯良父子诠释了，什么叫做：士！
“子柔……子柔……”
刘琦的心已经疼得连呼吸都刺痛，嘴里一遍遍的呼唤着名字，直至，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