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债刀人
遁入虚空的一瞬，黑暗幽邃令人窒息的威压如两座山岳合并。
就当明远感觉自己要被虚无混沌压成肉泥，那只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将他从隐世捞了出来。
“明远兄！”
回到地面，明远人有些恍惚，耳中一片嗡鸣，模糊的视线隔了许久才变得清晰。
“明远兄你没事吧？”
耳边再次响起慕天的话语，他闻声看去看见少年那张英气又关切的脸。
“我们这是在哪里？”明远迷迷糊糊问道。
“这里是世外村外，我们已经离开隐世。”
“先前与仙子走散，一晃神你就被‘过去’吞噬了。”慕天讲述刚刚发生的事。
“过去？”
明远迷茫道：“什么过去？”
“过去……是隐世中一种现象，陷入过去的人将永远困在一段时间内。”
慕天脸上浮现劫后余生的庆幸，“好在我提前往你储物袋里放了一张感知符，若无此宝，仙子也不能以大神通将你从‘过去’带回来！”
听到此，明远才发现立在身后的女仙，此时的她早已摘去面具，一张倾城绝世的脸，超脱凡俗，她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并未因刚才的事而怪罪两人。
“谢仙子救命之恩。”
明远来到女仙面前行大礼，发自真心地感谢道，若不是对方及时出手他将永远困在时间之中。
心里不由对女仙多了份敬畏。
女仙颔首作答，或许是活得太久，又或是修为太高，在她看来这本就是举手之劳。
她恬静的性格，情绪上很少会有大的起伏。
但在明远眼中这无疑是再造之恩。
再面对女仙时不自觉多了些敬重。
女仙并未将隐世的事放在心上，只当两名小辈有些调皮。
她指向远方，示意明远二人看去。
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位望去，只见远方火光滔天将快要明亮的天空照得火红。
“那烧着的地方……是世外村……”望着熊熊大火明远吃惊道。
咻！
他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划破夜空，刚还站在身边的慕天，忽跃上高空，凌空踏步脚踩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飞向世外村。
与此同时，女仙向前走了一步，莲步轻移脚下生出道纹，这一步踏出去，脚未落地，明远却看见缩地成寸，山河变幻，周边景象瞬息变了模样。
“怎会这样？”
自己明明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女仙只是向前走了一步，脚还未落地他人已经来到世外村的石碑前。
他们来到村外，滔天烈火已经将整个村落焚烧殆尽。
一道绿光自高天落下，御剑飞行的慕天这才抵达，看见两人先自己一步到此，他表情有些意外，但目光触及燃烧的大火，他不敢相信道：“怎会这样……”
“我们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好好的村子怎会突然被火烧了……”他望着肆虐的大火，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可奈何。
“怎会这样……”
慕天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嘴里不断重复相同的话，村民以及先前名叫黄桃的女子……那名老妇……都葬身火海！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负飞剑的慕天跪倒在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他恨自己法力低微，只能眼睁睁目睹灾祸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
“慕少侠……”明远上前想要安慰他，但望着火海，扑面而来的热浪，令他的脸有些发疼，想起那些丧失至亲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却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叮叮叮……
一道清脆的铃响声自村内传出。
离得最近的二人，都怔怔望着声响处，只见烈火燃烧的房屋间，一匹瘦弱的黑马驮着两包杂物，顺着泥路缓慢地朝村口走来。
在马的身后，烟熏火燎的地方，一名同样瘦弱的男子，衣衫褴褛，抱着一把笔直的刀跟在马后走来。
“这是一位卖货郎？”
牵着瘦马游走大街小巷，居无定所以贩卖杂货为生的人被称做——卖货郎。
这种人并不少见，哪怕是青石镇也常能看见他们出没。
“不对……他不是卖货郎！”
跪在地上的慕天撑起身体，斩钉截铁道：“西漠奇门每隔百年，便会有人走出荒漠融入世间，他们装扮成卖货郎的模样，行走人世只是按规矩做事。”
“规矩？”
“规矩就是诛杀令，无论目标身处何地，他们总能找到对方！”盯着一步步靠近的卖货郎，慕天目光憎恨道。
明远察觉到他情绪有些异常，问道：“这不就是杀手吗？”
“他们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慕天说道，“修士通常将这类人称为债刀人。”
“看见他手中的刀了吗？”
“那是来自名家的刀。”
“名刀四制，也是天下最好的刀！”
名刀？
名家？
明远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锻刀世家。
“既是天下第一刀！”
“为何要锻造给杀手使用！”明远不解道。
杀手无论放哪个时代不都是过街老鼠？
慕天红着眼道：“因为债刀人的刀法举世闻名，名家认为好刀就该由最好的刀客使用！”
话说到此，明远已感受到杀意，是慕天对那名高瘦男人产生的杀意！
“既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又是举世闻名的刀客，用的还是天下最好的刀！”
明远试图阻止他道：“这样的人你也要与之为敌？”
谁知慕天听到他的话，缓缓拔出背后的短剑，视死如归道：“我这把剑，名叫‘飞龙掌血’。”
“这把剑并非名剑，我的剑术也上不得台面。”
“但师姐将这把剑交与我时，曾告诉我，剑虽短，不过二尺长，能平天下事；人虽微，不过七尺身，比肩神明力！用剑者不仅以手中剑分胜负，强者，心中自有一柄剑论是非！”
“吾辈修士，谨记师门教诲，锄奸惩恶，匡扶正义，遇妖魔作恶杀！遇奸佞恶徒杀！”
“纵使不敌，燃我身与血，折我手中剑，我慕天，也必驻守此间路！”
说罢，慕天右手持剑向前走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来到路中，挡住债刀人的去路。
明远虽不理解他为何要执意要与之一战，明知对方是杀人不眨眼，却依旧以身犯险。
但望着他手中的短剑，以及他尚且矮小的背影，望着世外村滔天大火，想起那些惨死的村民，那些亡魂总得有人来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