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们称之为高效
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大主祭就在自己的面前勾勒出了几道纹路。
这些纹路隐约构成了一个法阵的样式，数个看上去形状怪异的祭品被摆放在法阵的中央，在黑暗中渗出了点点红光。
这些红光像是融化的蜡油一般向着纹路所在的位置缓缓的流淌了过去，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法阵。
过了几秒，法阵之中的血色向着外面渗透了出去，似乎在静默的燃烧着。
很快，一张有些虚幻的羊皮纸出现在了法阵的上方，大主祭神色自然的匍匐在了地上，开始语气平静的祷告着：
“主，我听到了丰饶教会的钟声……”
……
宁川眯了眯自己的眼睛。
他现在正坐在列车之中，“注视”着这里。
在接收了一部分的“信仰”之后，他现在已经能够以一种怪异的视角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从天空中俯视着地面，就像是第三人称的游戏视角一样。
随着他的心念一动，他的视角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走在所有人的面前，拐进了闹市区之中。
“竟然在这边？”看着宁川将自己带到了这个地方，伊桑骑士手握长剑，一时间有些恍然：
“那些邪教徒敢直接藏匿在商业街？这里每天都有人巡逻啊？”
“合理。”神父艾登手中捧着圣典，腰间挂着长剑和赐福提灯，语气严肃的说道：
“大多数人并不是一诞生就成为了邪教徒之中的一员，他们更多的都先是贫民和普通人。”
“而我们在巡逻至此的时候……总会产生一些潜意识的懈怠，如果邪教徒有意进行躲避，那就很容易瞒过我们的视线——更何况，我们每日的巡逻时间有限。”
他看着周围被污染的惨烈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不由得喃喃自语了起来：
“很多仪式和药剂都能够让人产生危险的幻觉——也有些药剂能够让他们看到更加真实的世界。”
“对于没有被污染的地方来说，些许魔药带来的幻觉并不能够动摇教徒的信仰——那些幻觉和真实世界大相径庭，除非长期服食魔药。”
艾登苦笑了一声：“但很可惜，教徒们在这里发展信众的方法应该是另一种。在莫特城看到的‘真实’就已经足以让人彻底落入疯狂之中了。”
“……好吧。”伊桑骑士挽了个剑花：“几位，你们害怕不？等会我们就得去异端的祭祀场了，我还没去过那里……”
听着开始叭叭停不下来的伊桑，一边的埃文和莉迪亚异口同声的说道：
“闭嘴！”
“哈哈……”伊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我这不是看气氛有些严肃，给你们稍微缓和一下气氛吗……”
“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
看着宁川走到了死胡同之中，艾登神父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们到了——执行净化程序，小心其中可能存在的污染。”
说罢，艾登转过头，朝着宁川询问道：
“列车长阁下，请问你们需要我们进行相应的加护吗？”
“可以的话，给伊莎施加一部分加护吧。”宁川信口胡诌了一句：
“我们自有解决污染的方法。毕竟，追寻知识的法师也是一个高危的职业。外空间的恶魔可以凭借文字入侵心神，邪神的污染也可能以知识作为载体，所以，我们已经开发出了一种合理的防护。”
“好，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明白了。”
艾登也没有强求要给眼前的宁川和影神进行加护，虽然宁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影神手上的大镰刀实在是……颇有震慑力。
他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莉迪亚，准备进行‘激活’，排查可能存在的精神干扰和异常污染。”
艾登对宁川几人解释了一句：
“莉迪亚是我们队伍里的‘灵启者’，她有着比我们所有人都高得多的灵视，在进行特定的激活之后，能够看到一些普通神职者也看不到的东西。”
但相对的，因为其能够看到的东西更加真实，所以教会之中的灵启者的疯狂和死亡要比其他的神职者更加常见。
现在的小队之中，实际上只有莉迪亚一个“灵启者”。
在做好了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防护之后，莉迪亚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了几瓶药剂，在按照严格的顺序服下之后，她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她的眼睛已经像是湛蓝的海水一般透明澄澈，仔细看过去的话，还能够看到海水之中有着点点滴滴的“星光”。
“前面没有危险……”莉迪亚仔细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象，在这里的污染浓度似乎还要比周围更低一些——更低的浓度甚至形成了一个蜿蜒向下的形状，看上去像是一条通往地下仪式场的通道。
她刚准备转过头，却听到艾登严肃的声音：“走吧，我们会在旁边保护你——药效的持续时间有限，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莉迪亚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按照自己视野之中的那些“空白”向着前面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她是在七年前加入的教廷。
作为一名灵启者，她需要足够小心，否则，在这五年内遇到的危险就已经足以杀死她很多次了。
在经过了一道弯延向下的道路之后，眼前的景象赫然重新变得开阔了起来——眼前出现在这里的确实是之前宁川所降临的仪式场。
但是，这里太干净了。
莉迪亚皱起了眉，这里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实在是太干净了——除了地上残留着的血迹和仪式的残留之外，她甚至没有在这里感受到残余的灵体存在。
硬要说的话，干净的就像是被什么以灵体为食的生物舔舐过一般。这种生物的习性还需要类似于狗，要不然没法解释这里怎么没有一点残渣。
“队长！”莉迪亚还是开口说道：
“这里很干净，没有干扰精神的因素，或者异常存在的污染……硬要说的话，那可能是这里有些太干净了。”
“太干净了？”听到莉迪亚的话，艾登皱起了自己的眉毛：“你的意思是，这里一切如常，就像不是邪教徒的祭祀场所？”
“没错，这里甚至没有灵体的存在……这本身就是足够的异常。”
莉迪亚本来想要转过身和艾登好好的说一说有关于这里的事情，但是就在这时，她此时被魔药完全“激发”了的视野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灵体状的人影。
看见的到人影出现，她顿时有些急切的开口：
“队长，那里出现了一个灵体。”
艾登没有回复，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那里——那不是什么灵体，那是一个有些蓬头垢面的女性。
“伊桑，你去接近她；埃文，准备警戒——小心，这可能是邪教徒的把戏。”
艾登快速地下令，自己也翻开了圣典，将自己的手按在了上面的某一段上。
伊桑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一步步的向着那个正在原地徘徊着的女性走了过去，而埃文已经将长剑抬了起来，做好了警戒的姿态。
伊桑似乎和那道人影交流了几句，很快，他就带着那名女性向着小队走了过来。
“莉迪亚，查看一下他们的灵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艾登的神色不变，低声吩咐道：
“如果出现了问题，及时汇报给我。”
“好的。”莉迪亚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眼前的两人，在确定他们身上构成了“灵体”的部分没有遭到污染之后，才对着艾登说道：
“没有问题，队长。”
“好。”在伊桑走过来之后，艾登才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大人，我叫莎拉。”蓬头垢面的莎拉有些惊慌的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被绑过来的……他们那天好像在做什么事情，把我带到了一个逆十字架的下面……”
虽然莎拉的话听起来还是有些混乱，但是艾登还是听懂了她的话。
他悄然的将手中的圣典翻过了一页，上面的文字之中浮现出了点点金色：
“请放心——你安全了，女士。”
他借助圣典给这位女士施加了一个简单的精神暗示，他话音落下，莎拉的神色先是愣了一会，然后逐渐缓和了下来。
艾登乘机问道：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知道这里还剩多少人吗？”
“我是怎么逃出来的？”莎拉的神色忽然陷入了茫然之中：“我不知道，但是这里已经没有那些黑袍人了……”
听到莎拉的话，艾登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们忽然就倒了下来，然后就死了啊……”莎拉呆呆的说着：“我不知道，但是我还活着。”
艾登皱着眉：他知道自己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了。
在让埃文一边带着莎拉，一边对这个从祭祀场中逃出的“祭品”进行着基本的防范之后，小队又开始缓缓的行进了起来。
很快，那座黑色的尖塔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宁川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黑塔，悄悄的给了影神一个眼神。
影神瞬间了然，他主动开口，对着艾登说道：
“从这座建筑的形式来看，这确实是邪教徒们常用的仪式布置。走吧，我们进去，我需要取一些样本来用于判断污染的源头。”
“好。”艾登点了点头：“其实，在出来之前我和教会里面残存的几位学者和神父交流了一下，我们还是认为这是外空间的恶魔用于入侵的手段。”
看着影神这位“法师”看向了自己，艾登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毕竟，这些教徒所崇拜的个体已经可以确定为恶魔，而恶魔无论怎么样所拥有的只能是权能而没有办法进行污染。”
“但也不要忘记最高层次的恶魔的权能会蜕变为原罪。”影神严谨的说道：“只不过，我不认为这里会出现这种层次的恶魔。”
“是的。”艾登点了点头：“倘若是那些持有原罪的大魔，整座城市都会在短时间内被腐化，而不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影神走进黑色高塔，开口朝着艾登说道：
“——其实是你们的思路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两者其实是分开的？”
“……分开的？”艾登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神色凝重：
“您的意思是……十字会和污染并没有联系，但是这怎么可能？”
周围的几人全都看了过来，影神则是从地上取出了几根骨头，仔细的端详着：
“你们看，骨头上面呈现出了一种苍白，但是却没有被污染并滋生腐烂的血肉。”
“这就是证据。”
他将这几根骨骼展示给了眼前的几人，但是不管是艾登几人还是伊莎，他们都有些茫然的感觉。
“这是证据？”伊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影神手中的骨骼：“抱歉……我有些不太明白。”
“在恶魔接受了献祭之后，骨骼会呈现出被灼烧般的焦黑。”
影神言简意赅的说道：
“但是现在骨骼呈现出苍白，说明其受到了邪神的污染。不管是哪一种类的污染，在被污染完全浸染，生命力被剔除出骨骼之后，就会呈现出苍白的颜色。”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如果如你们所言，腐烂会在将生命力剔除之后将其转变为腐烂滋生的血肉，但是这些骨骼却保持着被初步污染的状态，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所以，我的推测是……”
影神停顿了一下：
“一个比‘原罪恶魔’略弱的恶魔借助着此地蔓延的邪神污染对这里进行了改造，一批批的对自己的信徒进行收割。”
“嗯，和之前进行一对一欺骗的恶魔相比，确实聪明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