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历史
九局有了两名新的“看押犯”，一个名叫文武的29岁男性族裔，另一个名叫李释的28岁男性族裔。
九局有规矩，所有新来的“看押犯”都需要上课，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自己族裔群体的历史。
所有“在押的犯人”都上过这节课，上完课后就变成了永久“在押犯人”。
其中大部分人应当受此惩罚，少部分人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任务。
陆鼎是授课人。
文武和李释走进了课室，一间所有学校最常见的课室，只是没有黑板，只有一个幕布。
……
“嘿，你真的十年如一日地待在家中吗？”文武的同桌李释问。
李释长得很年轻，肤色呈白色，瘦瘦的身体看上去不太健康，但张口说话时，这种感觉便完全消失。
“是三千六百天。”
李释挠了挠头。“有什么区别吗？”
文武看上去很憨直，好像是个老实人。但李释知道，能被带来这里，他就不是人，不是普通人。
“这样更严谨。”
同时，文武的说话方式让李释觉得奇怪，他似乎不是很懂闲聊和拷问。
“而且。”
李释打起精神，看向文武。
“我需要每天打工来生活，否则我就会被饿死。”
“你想要表达什么？”李释又问。
“我并不是整日都在家，我在家的时间为五万四千小时。”
李释头皮有些发麻，真的有必要严谨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整日都在家，是八万六千四百小时。”
李释不想再听，出声道。
“好的，我明白了。严格来说，你是在一个只有三百米的直线上，生活了三千六百天。”
文武想了想，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他确实是在这条三百米的直线上，生活了很长时间。
“没错。”文武点点头。
“为什么？”李释第三问。
文武陷入了沉默，李释没有催促。
好半天，文武终于开口道。
“我忘记了。”
他是真的忘记了吗？看上去并不像假的。他没有任何表情，虽然大家都不是“人”，但其实和人是相同的，微表情是难以被掩盖的，文武就没有微表情。
“我的工作没了。”
看着他毫无情感地讲述，李释随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被强行带到了这里，不能去店里要提前请假，我没有来的及。”
“一天而已，老板不会那么小气。”李释想宽慰他，但是想到了他那严谨的性格，他应该是想不开的。
“我失去意识两次，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间，过了两个小时。从第二次苏醒到现在，过了两个小时，我没看到日期和时间，不能确定是否还在那天的时间线里。”
看看，真的很严谨。
“那份工作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我靠它活着。”
“或许你该重新选择，因为还有许多工作。”
“离家近的只有那一个地方，不在乎我的学历，我的年纪。”
“我不能理解你，因为我只想离开家，走的远远的。”李释道。
有一部人类的电影可以很好的解释李释，那电影的名字他忘记了，他看过太多的电影，所以他只记得那六个字：“不自由，毋宁死。”
课室的门被推开，陆鼎率先进入，紧跟着六个全副武装的人，他们手里都有枪。
六个人半包围地站在两人身后，虎视眈眈。
李释似乎并不介意，还向他们挥手。
“放轻松兄弟们！我不会搞任何事。”
文武不喜欢这样，他不是犯人，他没有伤害别人，他只是在三百米的直线上活着。
“希望你看到接下来的内容，仍然可以笑得出来，李释。”
李释露出八颗牙齿。
陆鼎没有理会他。“给你们两个上一堂历史课。”
陆鼎打开投影，四个大字投在幕布上。
[世界历史]
“不多废话，让我们直接开始。”
陆鼎拿起遥控器，开始遥控播放的内容。
“人类历史可往前追溯一万年，而人类文明，从前六千年开始。”
幕布放映着人类从出现，到群居的部落，再到国家文明。
“一切的发展都按照一种模式和规律——人类文明在进步，国家文明不长久。”
消失于历史中的国家文明足有上千个，没有文字记载的，以及有文字记载的国家。
“到前一千年这里，世界发生了奇怪的转折，某种原因终止了前面的模式和规律，开始毫无规则发展。”
李释道：“这太有意思了！我从来有了解过！”
文武也听的出神，原来是这样的吗？
“喂喂，你也没有去上过学吧？你也是第一次听到吧？”李释想找个分享的人。
文武对他点点头。
笃笃！
陆鼎敲了敲桌子，严肃道。
“注意听讲。”
两人端坐。
“这个时期出现三个新的物种，它们像人一样行走，有着人一样的外观。”
“可是……它们并不是人类。”
“从最早的文字记载中可以窥到——[他的身高与他人并无二致，却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亦有可以控制自己的呼吸，甚至飞翔于空中。他们暗中学习各种技艺，甚至窃取人类的国家机密。]”
“族裔群。”
“这个群体何时出现如何出现并没有任何记载，甚至无人知晓。它们学习到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学习到了国家治理的方法，于是在——1306年，人们第一次接触到这三个新物种的国家。”
“古刹，天月，蔺遖。”
李释真的笑不出来了，这涉及到他被藏在家中许多年的秘密，那是一段十分痛苦的记忆。
文武对这三个名字不陌生，父母都在身边时，他总是听到。当时只觉挺好听，但不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
“它们又消失了，据记载的1806年之后。”
陆鼎遥控内容，来到了近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图片突然出现。
“食人，杀戮，强迫人类女子为其延续后代……”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这样突然出现了，世界范围内至少六千万人死于它们之手。”
李释打断道：“人类当时在做什么？”
言下之意，枪炮时代的人类，在面对身体优势上巨大差距时，依靠日益发达的科技追上并超过了这种不平等。
“问的好，人类在做什么，在自相残杀。”
“你们这样的，大部分都是那个时期被残害人类的后代。我不想谴责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们真相。”
李释的情绪有些不受控，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异样。
这种情绪是来自人类道德观的自我矛盾，他从小便学习着人类的知识，看着人类的影视，他的对错是与人类相同的。
残害生命，践踏生命，以此来获得的任何受益，任何借口都无法说服那种道德。
文武看向他，同类可以感受到同类的状态，文武知道他现在十分的矛盾。
真相往往都很残酷，文武也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严格的来讲，这些不是文武的错，他是无辜的生命，如果这种罪孽强加在他的身上……也能理解。
他有些漠视自己的情感，一直在放逐自己的感受。
“文武。”陆鼎道。
文武看向他。
“那名女医护的男朋友被你们这一代的族裔人杀死了，心脏被摘了出来。”
文武不会随便情绪波动，父母除外，那是他活着的重要信念。
他们上课的意图就是这样，一方面给他们讲述历史，一方面做最后的测试，测试他们的稳定度。
“不要再对我做任何的测试，对你们和我都是一种煎熬。”文武道
“让我找到我的父母，哪怕知道他们的消息，这是我到目前为止还活着的信念。”
“我不会变得有钱，也不会一直活着。”
言下之意，我可以承受不该承受的过往，但请满足我最后的执念。
陆鼎看向李释。
李释强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开口道。
“请让我看一眼这个世界吧，”
“然后让我死在荒凉，”
“如果这就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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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架空世界，开头比较慢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