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入梦来
用过了晚饭,女孩麻利的收拾碗筷,白榆舒起身想帮忙,却被女孩阻止。
“你坐那就好,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闺女这手可不像能做粗活,读书人的手,还是握笔杆子合适!”金老汉也附和道。
白榆舒无奈,看了看圆润的指甲盖,一双小手白嫩纤细骨肉匀称,上面没有一点老茧。
“对了,老人家可是有书信要我代为书写?”
金老汉点点头。
“闺女愿意帮忙就好,帮老汉写封家书,今天太晚了,还是明天起来再说。”
白榆舒摇摇头,看眼灶边忙碌的女孩。
“还是现在写吧,一封信而已,又花不了多少功夫。”
对白榆舒而言,写封信不过举手之劳,要真论起来还是白榆舒麻烦金老汉才是。
“那……就依闺女,老汉去取笔墨。”
女孩手脚麻利的洗完锅碗,白榆舒往板凳边上挪了挪,女孩也不怯生,坐在白榆舒身边,两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白榆舒,准确说是看着白榆舒手中的毛笔。
“就写……”
金老汉絮絮叨叨,大多都是一些家长里短。
“嗯嗯。”
白榆舒的字迹灵动娟秀,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灵秀轻盈,即使没读过书,也能看出是一手好字。
“成了!”
家书入封时,白榆舒突然愣了一下。
“是不是哪里写错了?”金老汉小心翼翼问道。
白榆舒摇摇头,脸上露出笑容。
“不辱使命,写好了。”
“反正我也要去州府,不如我帮你,把信捎过去吧。”
阻止金老汉千言万谢,白榆舒小手撑着脸很是好奇。
“老人家,那个大和尚也在你这儿住过吗?听见那两个当差的说那个大和尚抢人新媳妇。”
怎么连和尚都开始干抢亲的勾当了?
“唉!这事好多人都知道,在周围一打听,个个都说的有鼻子有眼。据大师傅自己说,他是游方僧人无庙无师居无定所。”
“在几日前路过,老汉就留着住了几日,大师傅一身神力每日劈柴烧水不闲,老汉只是提供三餐饭食。”
“大师傅荤素不忌,酒肉皆可吃得,每顿饭米粮就要三斤啊,睡着更是鼾声如雷啊。”
金老汉还说着,语气突然一顿,怪异的看着白榆舒。
话说回来,这闺女一顿饭,不比那和尚吃的少。
见金老汉不说了,白榆舒下意识歪脑袋,一双水灵灵的瞳子,疑惑的注视着老人。
“咳咳。”金老汉喝一口水,顺了顺气又讲。
“一天夜里老汉起夜,发现大师傅房门没关……闺女你猜猜,老汉见到了什么?”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用手撑住下巴,灵动的瞳子眨啊眨。
“难道,这和尚是个妖怪?”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和尚要真是个妖怪那就有趣了,再加上自己这条蛇可真成妖怪窝了。
正在喝水的金老汉,让白榆舒这么猝不及防一句,一口水喷出来,被呛到肺管子。
“噗!咳咳……闺女这话可说不得啊。”
白榆舒赶忙跳下板凳,跑到金老汉身边,小手在背上拍打。
“说着玩哩,老人家不要见怪啊!”
瞪了一眼白榆舒。
“要是真碰上妖怪,老汉这一身肉,妖怪还不一定稀罕呢。那大师傅也不是什么妖怪,就是睡像稀奇。”
“睡像稀奇?”白榆舒眨眨眼。
“大师傅睡觉时,侧着卧在床上,也不用枕头,就枕着手腕睡。”
说着金老汉还比划了一下。
“还真是稀奇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睡觉姿势古怪而已,白榆舒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白榆舒还能盘成一团睡呢。
而且这和尚的睡姿,叫做罗汉卧,是一种修行之人的睡姿。
“说来也奇怪,老汉也学着睡了会,一觉就睡到大天亮,老汉觉得那大师傅不像是坏人,抢人家新媳妇儿也许是谣传……”
不知不觉,月已上树梢,万般俱进下去,只有夜鸮时不时叫两声。
“都这么晚了,闺女陪了老汉聊这么久?”
女孩打个哈欠,起身给白榆舒去铺床,对金老汉笑笑,过去一同整理床铺。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户外的黄狗,好像听见了动静,又叫了几声。
“这是我爹爹的房子,空着没人住,被褥我昨天才晒过,晚上要是想如厕,可以把我叫醒,我带的过去。”
手脚麻利的铺好床铺,白榆舒将书箱放在床头,小小一点坐在床边。
“麻烦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金兰,我的名字还是爹爹花钱求来的,说是取自义结金兰,你先睡,我等一会儿给你送油灯。”
夜深了。
白榆舒躺在床上,能够嗅到从被褥上传过来的味道,看来经常晒洗。
通过床板细微振动,白榆舒能够感知到,旁边房子传来轻微的鼾声。
咯吱~
房门打开,金兰送来一盏油灯。
点点火苗跃动,随着夜深人静,火苗逐渐熄灭。
方才家书落成,不自觉沾染清气又与两人的愿力相合,竟有三分神异。
冥冥之中白榆舒能够感知到,这份家书所送之人身在何处,有了这层便利,白榆舒索性将送家书一事,大包大揽下来。
距离莱州不足百里,有一处县城,乃是交通要道,来往多行商。
当夜子时,中年伏于案桌之上,手持毛笔书写什么,心中不断盘算。
“这半月盈已有余。”
却突感乏力,不禁眯眼小憩,林中依旧伏于案前,可不知何时右手边,却出现一封书信,字迹娟秀灵动,有种说不出的轻盈。
“这是?”
啪嗒……
毛笔从案桌上滑落。
只见书信之上,书有大郎亲启几字……
以愿力为引,又是白榆舒亲手书写,多了几分神异,尽在阴差阳错下,一封家书入梦来。
“当家的?怎么不回话啊?怎么了?”
中年恍惚间惊醒,那封家书早已无影。
……
“喔喔……”
天刚破晓,房前屋后便传来公鸡打鸣。
金兰刚想叫白榆舒起来梳洗,推开门却不见身影,问问附近的村民,都表示并未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