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甘之如饴
“怎么这么多年不来看我？告诉你呀！我去读书了，开始那老头不收我，还是我扮男装，那老头才答应。”
“听说长安，可有女先生呢，爹爹常问我，女儿家读书是为哪般？”
小丫头一吐舌头，举止娇俏烂漫。
“其实我也不知道，女儿家读书是为了打扮？只知女儿家读了书，天地就不止山间小院了……”
白蛇静静听着，时不时一头信子，轻轻在小丫头脖颈间触碰。
“哈哈……”
小丫头一如既往，发出清脆的笑声。
“对了！在学堂我还认识了一个呆子，他还不知道我是扮男装，一口一个刘兄可正经了。”
白蛇敏锐的察觉，小丫头在提到，口中的那个呆子时，心跳明显加快了。
“对了！”
小丫头的目光，落在了白蛇身上，眼睛亮晶晶了，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白蛇，你认字吗？”
“嘶？”
白蛇茫然摇头，蛇怎么可能会识字？
“那我教你识字可好？”
白蛇大惊，骨子里一股恐惧，不知缘由而来。
“来跟我念。”
“嘶嘶嘶～”
白蛇吐着信子，感觉生无可恋，见到的小丫头，白蛇准备回山，至于识字关蛇什么事？
如果不是蛇脸，不能做出太高难度的表情，兴许会放一个大大的白眼。
扑通！
白蛇钻入水中，溅起的清凉水气，打湿小丫头的秀发脸颊。
……
正值上巳佳节，赵尹愁眉苦脸。
楚水流觞、灯词作赋，会在灯上题诗作赋，共来往游人观赏，写的好也就罢了，要是写不好……
“唉！”
赵尹叹一口气，目光不禁扫过旁边。
“若是刘兄在此可就好了，刘兄奇思妙想，定能写出上好词赋。”
纸压平之后，又将毛笔放回砚台，起身出门而去。
同窗好奇问道：“赵兄何故去？”
“去买糖！”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买个什么糖？”
只有老夫子，却是露出古怪的笑容。
由麦芽制成的糖果，虽半甜半苦，但却别有回甘，所谓甘之如饴。
正值上巳佳节，虽然时辰未到，可商贩已经支起摊子，叫卖杂耍、好生热闹，赵尹混在其中，一生书生长袍，倒是十分惹眼。
“想请动刘兄，可不是简单事。”
赵尹从袖中排出铜钱，递给小商贩。见商贩将糖块敲成指节大小，方便入口的小块，再用油纸包好，赵尹伸手接过。
取出一块放入嘴里，糖块的嘴里化开甜丝丝的。
“不知为何刘兄如此喜食甜食。”
回到学堂中，见到扮男装的小丫头，正靠在椅子上，一双小脚晃啊晃。
平日如此违背礼数，定会遭受夫子一顿责罚。
“赵尹，听说你去买糖了？见者有份啊，别想独吞。”
赵尹坐在身边挠了挠头。
“这是自然，还有一件小事要麻烦刘兄。”
将糖递出去。
小丫头夹住一块儿轻轻咀嚼，顿时口齿生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刘兄说的哪里话？”
小丫头白了他一眼，继续吃着糖。
“说吧，什么事？”
“就是想请刘兄同游。”
诧异的看一眼赵尹，这呆子开窍了？
上巳佳节花灯同游，听起来不错。
“就我们？”
赵尹摇摇头。
“还有李兄、周兄……我们约好了，在花灯之上作赋，没能得彩便罚酒，我实在没有信心，所以想请刘兄提笔。”
赵尹只见身边之人，脸色瞬间沉下，目光有点让人发毛。
“想让我提笔？”
赵尹点点头。
“呵呵……”
赵尹见对方快速包住糖，直接起身离去。
“没门！罚酒是你自己没本事，活该。”
“哪里买的糖，怎么一点都不甜！”
赵尹伸手想阻拦，却迟了一步，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又哪里惹刘兄不快了？话说此糖不甜？”
赵尹疑惑了，方才吃了一块，这糖分明很甜啊。
“算了，还是我自己写罢。”
……
东风夜放花千树。
小城虽不是长安，上巳佳节也有灯火盛景。
街道两边灯如树，来往行人见不绝。
……
回到院子中，小丫头坐在椅子上，有些气鼓鼓的。
“真是个呆子。”
又取出一块糖，然后塞进嘴里，整个腮帮子鼓鼓的。
赵尹还是硬着头皮，想去道声歉，然后同游上巳节。
刚走到房前，却发现大门未关，便步入中庭。
晚霞之下，照应出脸庞，小丫头本就清秀，此刻是一身男扮相，身着书生长袍，算得上眉清目秀俊公子。
眉头轻锁，有三分愁绪。
去年今日此门中，映面桃花别样红。
赵尹脑袋中，只剩下这一句。
感觉喉咙一紧，好像有什么噎住了，想好的措辞一干二净，转身忙步离开。
身体甚至在大门上撞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响动，倒是让小丫头诧异，抬头看去却又不见人。
“兴许是风吹门。”
赵尹久久平复不下心情，往日青神醒目的燃香，也失去了笑容，只觉得窗外风儿甚是喧嚣。
“我这是怎了？”
“圣人言问心无愧，为何要跑？”
“刘兄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为何会心慌。”
“圣人言以诚待友，我要不要去给刘兄道歉。”
赵尹心绪难以平复，花灯题词一事，早被抛之脑后。
“圣人讲，入情心乱如麻、如此绊人，可刘兄也是男子，莫不是我喜欢男子！”
……
直到时辰来临，几人同游上巳节，好友叩响房门来唤赵尹。
赵尹这才出门，同坐游船之上，一人提议飞花令，便以这春为字。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海上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
“赵兄大才，我等不及啊！”
几轮过后，皆是几杯米酒入腹，赵尹只觉昏昏沉沉，四周扫视一圈。
“诸位过奖了，是刘兄不在之故，敢问刘兄呢？。”
几人齐声朗笑。
“刘兄先前去后厢了，想来这时应该来了。”
在游船后厢，小丫头坐在铜镜前，脸颊轻点胭脂轻含口脂……
正值好时辰，无数烟花起，花灯游船映水，水天共舞一色。
小丫头踱步而出，烟火花灯照耀面庞，如桃李红的通透。
其余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只有赵尹惊讶，眼中只剩下，那灯火之下的身影，
“同行数年载，竟不知刘兄是女郎？”
此刻身边好友起哄。
“不知赵兄词可写好？尚未写好的话，不如让刘兄来书？”
“好极！好极！”
小丫头接过笔，咬着笔杆思考，偷偷看一眼赵尹，纸上轻书几字。
“山如玉，玉如君？虽好但不圆满，何人来补下一句？”
“我等才疏学浅，恐怕只有赵兄了。”
赵尹结果毛笔，能够感受到笔杆上，独属于对方的温度。
“既然如此。”
“相看一笑温。”
“山如玉，玉似君，相看一笑温！”
几人凑前一看，顿时露出神秘笑容。
“刘兄，应该是刘姑娘大才，终是我等不及啊，我等当自罚三杯。”
小丫头在花灯照耀下脸庞通红，赵尹更是如此。
“哈哈哈……今日赵兄去买糖，我等可未尝到一块啊，不知在座各位谁可知，这糖可甜否？”
赵尹目光看向小丫头，只见对方背过身去，拿出一块糖放入嘴中，丝丝甜味化开，久久不见言语。
片刻后。
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