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冬

“玉珩，你喜欢我皇姐什么？”我放下酒杯，玉珩却没有再为我斟酒。

“殿下，你喝醉了。”

我双眼朦胧，只知道眼前有个月白色的身影.

我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栽倒在他的腿上。

玉珩双手托着我的头，撤开身子，竟是将我平放在了地上。

“是喝多了，看来今晚只能睡在你这儿了……”我喃喃念叨着，“太傅大人是喜欢这冷宫吗？如今你也是被退了婚的人了，年纪也不小，我后宫空着，你来有何不好？”

“我不是玄墨将军那般不守礼节之人……”

我醒来时，全身尚不听使唤。

寝宫里的床华丽而舒适。

外头天还黑着，屋里点着两盏微弱的灯。

我虽疲惫却不敢再睡了，今日要早朝，这是我第一次要以长公主的身份上朝，去面对那帮各怀鬼胎的朝臣。

我的确不该在上朝的前一天喝得烂醉。

可我是怎么回宫的？

我伸过手去探了探床沿，才发现有个人趴在那儿睡着了。

“玄墨……”我轻声唤他。

“醒了？”那团黑影立刻坐起了身子。

玄墨似乎总是睡得很轻。

我问过他，他说那是常年在外行军的习惯。

雍国的山林众多，野兽出没无常，若是睡死了，也许就不用醒了。

“你送我回来的？”我分明在玉珩那儿睡过去了。

“我到静心苑时，你就躺在院子里睡。你的太傅大人就在那儿看着你不为所动。”

我趴在枕上轻叹了一声：“还真是个无趣的冷美人。”

“抱你回来前，我给了他一拳。”

“什么？”我算是彻底清醒了，“玄墨，他今日是要上朝的！”

“放心，没打在脸上，能见人。”玄墨怒极反笑，“原来你记得今日要上朝啊。”

说话间，他便一手钳制住了我，另一只手高高举了起来。

我闭上了眼睛，那只手终究没有落在我身上。

“不许再有下次。”他终究还是松开手，在床边看着我，眼中分明是关切。

“玄墨……”我蜷着身子看他，“陪我上朝。”

“我还有事要办，随后到。”他说罢便转身走了。

宫里飘落了第一朵雪花。

就要入冬了。

大燕的冬季，寒冷而漫长。

我坐在父皇的皇位上，看着空荡荡的朝堂，内心一遍遍回想着用来反驳朝臣的说辞。

很奇怪，人们总对这个位置心怀敬畏，可我坐在这儿，并不觉得我高攀了它。

不一会儿，玉珩也到了，齐整地穿着太傅的朝服。

我令他站在阶前。

他模样如故，却少了几分十五岁时的意气风发。

为数不多的朝臣稀稀落落站在那儿。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将早已隐退的三朝元老苏老先生请了来。

而这须发苍白的苏老先生，是玉珩的恩师。

玉珩的神情明显慌了。

他做不出不尊师长的事。

我将这些日子他们呈上的奏折一一丢在案前，一个个无非是上奏请长公主早日请回贤德的宗室子弟，继承大统。

最离谱的那本奏章，直接被我丢在了地上。

“赵大人，这是您上的折子。长公主想听听您的解释，立反臣端华公主与曹将军之子为新君，是何用意？”

无需我开口，玉珩拾起折子看了一眼便知道我的用意。

端华有一幼子，不过两岁，什么都不懂。

我没有伤他性命，但是幽禁了起来。

玉珩这头开得不错，如今朝中情势也有趣，有些胆小的，试图讨好我，已经指责起了那位赵大人别有居心，是张贵妃余党。

而面对这份折子，那些迂腐老臣也不敢多说什么。

摆在台面上的谋逆，也太过愚蠢了些。

赵大人当场自请辞官离去，生怕我事后报复他。

而后几份折子便不是那么好处理了。

他们推举了两人：一是我堂兄，如今的辽安郡王。他是我父皇长兄的儿子，可惜是个病秧子，若是来面对这帮老臣，恐怕命不久矣。

另一位，则是我父皇的幼弟青阳王。

我没见过这位皇叔，却略有耳闻，知道他不是善茬。

何况父皇遭难之时，他甚至不曾来京城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