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师弟
天，黑了。
伴随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形成了繁星闪烁的夜幕。
一道浑身漆黑的持剑人影划开由墨汁撑起的天幕，露出猩红的双眸。
身后吸收灵气的白衣少年成为此间最显眼的存在。
面容清秀，白衣如雪。
当他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崖之巅，身旁只有一张手掌大小的纸条。
“我……我这是在哪儿？”
只见远方一个黑色大碗倒扣，其内不断迸发火花。
大碗之上，是犹如细盐般的雪花下坠，堆积在边缘。
“呃……啊！”
忽然，他感觉心口仿佛被重锤敲击，解开腰带扒开衣物，一个鲜红如血液的「葬」字就像取代了他的心脏，随着呼吸跳动！
小腹剧痛，他下意识地内视而去。
原先三寸大小的丹田不断膨胀，一口散发着煞气的黑棺高悬，灵气化作丝线从棺口溢出，直入丹田！
自己的丹田在几个呼吸间扩增百丈，黑棺犹如幕后主使，用着能够操作人心的丝线控制着丹田。
“轰——！！”
一股庞大的气息从远处横压而来，让内视丹田的陈墨集中了精神抬起头。
那个倒扣的黑色大碗自顶巅破裂，散逸的血腥味哪怕相隔数千里也钻入了他的鼻息。
“小鱼镇……仇师傅！”
陈墨挣扎着起身，手指忽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张写着字迹的纸条！
「小墨，当你看到这封信……姑且算是信吧。」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你也成功入道，而我也应该离开小鱼镇了。」
「小鱼镇死了这么多人，公道我讨回来了，不过还不够，所有在小鱼镇滥杀无辜宗门我都会一一拜访，不必担心我。」
「去年将你捡回来时，你手里握着一枚令牌，我估计可以解开你身世的秘密，不过令牌我放在老友那里了，他是极乐阁长老，名号洛晴。」
「你醒来后，极乐阁也会派人来接你，你且随他们去。」
「至于我，拜访完那些宗门后，我需要去取一点东西，往后自会相见。」
「哦对了，二狗这孩子悟性不错，虽然比你稍逊几番，但也是个苗子，我将其带在身边了。」
「记住，日后修行，不可思恶，不可作恶，不可恭维恶，如若不然，我定饶不了你。」
微风拂过他木讷的脸庞，捻起纸条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心中郁结随风倾吐，他缓缓起身，松开手指，纸条瞬间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学生……牢记教诲。”
山崖之巅，少年双膝跪地，白袍随风舞动，朝着小鱼镇方向磕下了记忆中第一个响头。
山崖之下，白衣如风，身形矫健地翻越积石与四纵八达的树根。
如今的他，已至练气3层，数千里的距离只需两个时辰便能抵达。
当他回到熟悉的地界后，顿足许久。
小鱼镇久居不散的大雪消失不见，积雪开始融化，不过却是带着鲜血流淌。
被稀释过后鲜血呈现粉红色，但还有很多地方直接凝固成血块。
陈墨走进小鱼镇，此刻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那堆积的尸山印证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王大娘……”
“赵二哥……”
“小童……”
他将这些尸体一一搬回他们的家，在其门前用双手刨出尸坑。
“这一年……多谢照顾。”
“小子谨记于心……”
每埋下一具尸体，他便说出这句话让他们安心离开。
而那句：
「送葬凡人，得天地馈赠，赏！」
不断在耳边响彻，他体内的气息也逐渐凝实！
练气3层初期！
练气3层中期！
练气3层巅峰！
…………
当所有尸体都被埋入地面，最后一道声音结束，他的气息来到了练气4层中期！
寻常修士，从入道步入练气，天资平庸者或许三年都触摸不到门槛。
天资聪慧者，最快也需几月时间。
这期间还需要不断感悟天地大道，祈求大道认可。
而陈墨……
他一天时间，直达练气4层！
一天，走到了他人十年都不一定能抵达的地方！
陈墨双手血肉模糊，指骨隐约透过皮肉出现，他脸色苍白地走出小鱼镇，眼前无比模糊。
“极乐阁……极乐阁……”
他的口中呢喃着「极乐阁」三个字，最终体力不支一头栽在地面。
他的身体自行吸收灵气开始修养伤势，双手的伤口一点一点长出新的血肉。
“奶奶的老头子，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叫我来，自己跑去合欢谷逍遥快活了。”
夕阳之下，一道人影无限拉长。
一位带着斗笠的少年嘟嘟囔囔地朝着小鱼镇而来。
少年容貌俊美，近似妖孽，风眼之下的一颗泪痣为他增添了一丝柔情。
他一路走一路抱怨，时不时的还踢一脚积雪，“你等着，等小爷回去往你丹炉里放癞疙宝！”
走了几步过后，他忽然双膝跪地，仰天长啸。
“天杀的！你 TM让小爷来接人，你倒是给我个样貌画册啊！谁 TM知道我这个小师弟长啥样啊！”
骂完，他单手抹过腰间，一个黄色的酒葫芦被他握在手里。
拇指上翘打开葫芦，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也不知道这小师弟喜不喜欢喝酒，我可特意从老头子那里顺了两坛神仙酿。”
喝完酒，他起身继续前行。
小鱼镇逐渐出现在眼前，雪地里一个面朝下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嘶……”
这少年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人影嘀咕道：“少年，白衣……难道是他？”
他扶着斗笠快步上前，将陈墨扶起摇晃。
“喂！兄弟！你没事吧！”
寂静的空间内只有虫鸣，无人回应。
他抬头四处张望，而后左手大拇指在指节上快速点触。
“这四周也没活人，”少年面色一喜，将陈墨抗在肩上，“看来就是你了，我的小师弟！”
他扛着陈墨朝夕阳而去，嘴中还呢喃道：“你等我去老头子那儿偷……顺两颗春风丹，醒了可要陪我喝酒啊！”
远处，两道人影隔空凝望。
一袭灰衣的仇师傅背上趴着一个正在酣睡的小男孩，他看向旁边有些尴尬的女子问道：“这就是你当年收的那个弟子？”
女子身材高挑，蓝灰色的长袍都掩盖不住胸前的巨物，她眼角扯动，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不过顿了一下，她点头叹气问道：“哎，你确定要去那里？”
“当然，「仓颉纸」我有大用，必须拿回来。”仇师傅背着二狗转身，“那块令牌你直接给他吧，其上的禁制也不用管了，让他自己想办法。”
说罢，一团墨汁将他包裹，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诶？这怎么说走就走？”女子有些不乐意地抱怨，随后忽然皱眉，“那块令牌我放哪儿了来着？好像上次随手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