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疫
精灵？
看着那双尖耳朵，林岚恍惚了一瞬。
他回想起剧情副本里那些精灵的容颜，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些科幻画风的开拓者与眼前的贫民小女孩联系起来。
紧接着，他又发现丽莎的耳朵并非精灵那般修长，而是只有耳廓尖尖，整体还是如同正常孩童那样小巧精致。
“你是精灵的后裔？”林岚下意识询问出声。
丽莎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没有理解领主大人在说些什么。
“丽莎是巫女，很值钱的巫女。”
于是她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领主大人，你可以把我卖掉么？”
虽然姐姐曾经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能向别人主动展示自己的尖耳朵，因为爸爸妈妈就是为了保护丽莎不被坏人抢走卖掉，才带着她们逃离了原来的家。
但现在的丽莎有着自己的想法。
爸爸妈妈已经去往了很远的地方，姐姐又生了很重很重的病，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的捡海边的小鱼和贝壳，哪怕是从白天捡到黑夜，也换不来埃德叔叔口中昂贵的药草。
她希望领主大人能够卖掉自己，这样一来，姐姐就有钱治病啦。
林岚眉头紧蹙。
他打量着眼前疑似精灵的小女孩，又联想到了那艘船头上的雕塑，以及查尔斯对于女巫的描述：
——女巫们掌握着隔绝大海视线的魔法，她们天生就是被神明祝福的冒险者。
这一描述完全与林岚亲眼见到的精灵族群大相径庭。
一边是奇幻风格，一边是科幻风格，两者之间唯一的相似之处只剩下了那对特别的耳朵。
“你会使用女巫的魔法么？”林岚思考了片刻，继续朝着丽莎询问。
“不会……”
小丽莎的声音小了下去，关于这一点，她倒是很诚实。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她踮起脚尖，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尖耳朵：“但我能听到心声，就和其他女巫一样！”
对于丽莎来说，倾听世间万物的‘心声’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不仅仅是活着的生灵，她甚至能听到帆船、海风、浪潮等特殊存在的心声。
女巫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
好家伙，奇怪的常识又增加了。
“那我听起来是什么样？”林岚有些好奇。
“领主大人听起来就像夏天傍晚下的海滩。”
丽莎的尖耳朵微微晃动，她认真做出了回答：“风和海浪都轻轻的，虽然大海很黑很黑，但月亮下的漂亮贝壳在闪闪发亮！”
林岚：……
小丽莎充斥着童趣的话语实在过于抽象，导致他什么都没听明白。
与此同时，尖耳朵的孩童还在继续倾听，丽莎动动耳朵，又听的更仔细了一些。
她从未听到过如此温暖奇妙的‘心声’。
在红月的亮光下，黑漆漆的大海已经起了漩涡，漩涡湍急又幽邃，于是更多的海浪拍击到沙滩上，冲刷着那些‘方方正正’的漂亮贝壳。
贝壳多数是白色的，只有少部分贝壳具有奇奇怪怪的纹路，丽莎好奇的竖起耳朵，想要听清那个具有黑色纹路的方贝壳……
月光浮动。
下一刻，她在林岚面前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丽莎？”林岚下意识托住突然睡着的小女孩，一时间有些诧异。
年轻人怎么说睡就睡啊？
他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身体。
丽莎依然闭着眼睛，她勾起嘴角，嘴里还嘟囔着开心的梦话：“姐姐，你终于好起来啦……”
林岚神情有些无奈，将熟睡的孩童简单安置在了长椅上。
算了，精灵与女巫的联系还是先放在一边吧，身为一个小领主，这种藏在时光长河里的隐秘还用不着自己去操心。
当前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是她姐姐患上的疾病。
希望不是什么严重的传染性疾病……
林岚看向窗外，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他清楚自己领地的现状，对于那些贫民来说，就连普通的流感都能轻易夺走人命。
片刻后，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外响起。
庄园的管家伯格先生轻轻推开房门：“罗兰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孩子的家人最近得了疫病，她是来寻求帮助的。”
林岚指了指蜷缩在椅子上的孩童，言简意赅道：“伯格先生，关于症状为‘大量吐血’的疾病，你了解有多少？”
老管家愣了愣，紧接着，这位处世不惊的沉稳老人变了脸色。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血疫……”
他眼中闪过惧意：“罗兰大人，她的家人恐怕是染上了血疫！”
林岚眼角抽动了一下。
行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种病症从哪里来，传播方式又是什么？”林岚语气严肃起来。
“您身为狮心贵族，应当听闻过的，罗兰大人……”
老管家脸色忧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领主的脸色：“凡是亵渎狮心荣光之人，皆会受到先王降下的血之厄难。”
狮心荣光？血之厄难？
林岚皱起眉头，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果然从中找到了些许端倪。
什么叫做‘狮心荣光’呢？
简单来说，这玩意儿就是对狮心贵族这一群体的吹捧化描述，对于低贱的平民来说，身体里流淌着狮心血脉的贵族本就是至高无上的荣光。
至于血之厄难就更离谱了。
据说它源于先王亚瑟的怒火，一旦有人试图践踏狮心王庭的威压，血色的厄难就会降临在罪人的头顶，使其流干血液凄惨地死去……
它就像潜伏在阴影中的恶犬，用那恶毒的视线死死盯着每一个敢于挑衅权贵的人。
这样的诅咒为什么会出现在偏远的海燕镇里？
林岚的视线落在丽莎的身上。
衣着单薄的女孩像小动物一样蜷缩着身躯，那洁白纤弱的手腕与脚踝上满是青紫的冻伤以及礁石造成的划痕。
炉火跳动，火光照亮灰发少年的侧脸。
每当年轻的领主陷入思考时，他那灰色的眼眸总会给人一种深邃的感觉。
管家伯格就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血疫有治疗的方法么？”
片刻后，林岚抬起头，提出新的问题。
“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伯格的神情瞬间变得愕然：“您应该清楚，治疗血疫的行为可是对狮心荣光最严重的亵渎……”
“回答我的问题。”林岚打断了对方的絮叨。
“罗兰大人，我……我真的不清楚……”
老管家的背后已经渗出冷汗，他嘴唇颤抖起来，仿佛是想到了极为可怕的事：“从来没有人敢成为亵渎狮心荣光的罪人。”
他实在无法理解罗兰大人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
明明他也是狮心贵族呀！
要知道，一旦这个消息传到了大贵族的耳朵里，审判庭的骑士们一定会骑上骏马赶来这里，亲手用神圣的剑刃净化不洁的罪孽……
老管家战战兢兢地描述着可怕的后果，却发现罗兰大人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先安排她休息吧。”
林岚淡淡道：“我独自去书房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