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归
李度枝一直隐蔽在石墩后无言。
虽然叽里呱啦的语言她听不懂，但隐约看懂了这伙人的举动。
这些人围坐在一株双色花前，它一半紫色，一半蓝色，即使整个环境并没有除了火把之外的其他光亮，这朵花也在整个暗室之中闪烁着莹莹幽光。
所幸李度枝先前便已经灭了火把。
手下将几个捆绑来的人带到台子中央，那几个人呜咽哭喊着，虽然语言不通，但李度枝大概可以知道是什么情况。
只听“啊——”的一声。
血脉喷溅，直撒花心之中。
那些花的光芒便更盛大了。
那些被榨干了尸体血液的人就被一把扔下台子，好巧不巧，就在李度枝的隔壁。
她脚边挨着一个小男孩，甚至透过几层布匹，还能感受到他尚且温热的体温。
可是，他睁大着双眼，一直合不上，是死不瞑目。
血液干涸在他的脖子上，结痂成黑色，他虚焦的双眼停在李度枝身上，一动不动。
李度枝掌心紧扣，沉着心继续观察着。
这双色花的提炼需要在成熟之余沾染人血，血液足了以后便可以盛开。
她躲在暗处，越看越不是滋味。
可是那些杀了他们的人，却好像一点人的反应都没有，他们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尸体，然后煮了一口大锅。
趁着锅热后，就把双色花中紫色的部分采下，直接煮开，倒出一堆如同黑炭的物质。
李度枝并不知道那黑炭有什么用，不过那些人戴着面巾，应该是嗅之有毒。
就在她还在观察的时候，她身旁的尸体堆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她也被这一下吓到，因而制造出了一些声响。
“谁？”
为首的人声音一下席卷了整个密室，如同直插云霄的箭叟。
李度枝心道不好，想要迅速逃脱，却因此露出了行迹。
蒂戈岚看见李度枝的脸，不怒反笑地说了中原官话，“原来是你，槐木，是吧？”
他对这个多年前出逃的巫衣楼杀手印象颇深，甚至觉得在这里见到她的时候，有一种像猫碰见老鼠的戏谑，“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跟到这里来了。”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李度枝见形迹败露，便直接出来与他对话，只是话语之间对自己的仇人也是有几分感慨，“不过我知道的事情，我不会让他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一个同伴，如果我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和他取得联络的话，那你们的秘密就会流通到外面去，包括京城。”
“你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这套准备？”蒂戈岚看着她，冷冷的笑。
“是的，这毕竟是我求生的最大筹码。”李度枝仰头看他，“而且，我还知道，你在暗中协助二皇子吧？”
“我以银珠郡主的身份到了京城之后，追击我的巫衣楼杀手逐渐减少，甚至没有，也只有因为和二皇子有婚约这层关系，你们也许会想，也许二皇子真的很疼爱我这个女人呢？所以，才使我免收追杀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李度枝说，“你连二皇子的态度都是探不出来，却还对他一度溺爱，关系可不简单吧？”
“我本来已经不想杀你了，”蒂戈岚说，“你说这些，反而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我看未必，”李度枝高声道，“放了我，不然你的情人和二皇子在京城迟早出事。”
蒂戈岚眼神之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像是草原上幽绿又绿的狼眼，“……我放你走，但是你休想用这种伎俩再威胁我第二次。”
“那就不劳主君挂齿了，”李度枝抱拳道。
她走向台中间，离蒂戈岚越来越近，那些人听从他的命令，给她让开了一条离开的道路。
就在李度枝即将离开这个暗室的时候，她听见身后的那个男人问她，“赤练呢？你还和他在一起吗？”
赤练是辜宇翔的旧代号，李度枝自然当充耳不闻。
蒂戈岚继续道，“你的行动也少了很多，看来，是找到了，是吗？当年虽然他受到追杀，但放在巫衣楼的魂牌一直没碎。”
“你可能在想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不过，我现在觉得不杀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太有趣了，”蒂戈岚的声音越来越远，对于李度枝来说，好像穿越了很远的世界，但是飘渺中戏弄的恶意却反而是越来越浓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有趣的地方在哪里，如果你知道了——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
李度枝混迹在居民里，北疆人和镇北城的语言完全相同，她在这里听了三天，也就能听懂了不少。
“姐姐，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最近发生了好多的事情，”常摩一见到她，就发挥了话痨的精髓，滔滔不绝地和她说了当前的情况。
“你是说，那些城主运送了北疆人制作的一种类似黑炭，却能产生幻觉的东西？”
常摩点头说，“是啊，我那天就没带面巾接触了一下，然后就做了整整一天的噩梦呢。”
李度枝听完，心有余悸。
难怪那天她从山洞里出来之后总觉得自己有些精神恍惚，原来，那些从花里面提取出来的黑炭一样的东西竟然有这种作用。
“整个镇北城现在应该算是变天了，原本的名满望族基本上全都因为通敌叛国被全家下狱，等待发落了，”常摩吐吐舌头，“对了，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过段时间吧，”她说着，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常摩，“这里头的东西，交给谢笙，知道吗？”
常摩懵懵懂懂地接过去，郑重其事地点头，“好，我一定办到。”
“对了，姐姐，我想问……他真的是辜大哥吗？”
“怎么了？”
他挠了挠头，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有的时候觉得他很像辜大哥，有的时候又觉得要是辜大哥的话，应该会更温和一些吧？也可能是我以前不太了解辜大哥，我以前就觉得他是一个医师，没想到他的武功腿脚也那么好——额当然，不管他是谁，我都祝福你们百年好合的！”
李度枝听完以后笑笑，摸摸他的头，“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