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礼器
和那根骷髅黑洞洞的眼睛对视上的时候，李度枝近乎觉得整颗心脏都要停跳。
地面震颤，不是幻境，李度枝终于反应过来，扔掉枯骨，四处去看，发现震动的源头是自己脚上站的地方。
她直接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直接往下坠落。
李度枝也不知道这样落了多久，终于撞到什么东西，停了下来。
而她上方的顶部也不知何时闭合了。
这下是真困住了。
她浑身带了点散架似的疼，好死不死，那白骨骷髅也跟她一起掉进这个洞里了。
她踉跄站起，用身上带的火把点着了火，光照亮了整个暗室。
她瞳孔微缩，看见了满满当当的骸骨，白森森的。
……
“啪嗒——”筷子被谢笙无意识掐断，掩盖不下的是他的心头莫名地焦躁。
下属听到那崩断的筷子声就额间一条，害怕谢笙掰断的不是筷子而是他的小命，“将军，我给你……换一根吧。”
谢笙接过新的筷子，暗自皱眉道，“那个竹娘已经一晚上没回来了？”
那下属看他接过筷子，心底忍不住松了口气，“是啊，应该是她自己出去的……哎，兴许是碰上她以前认识的人了？不过这乱世的，她这样跑出去，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谢笙没说话，扭过身子来。
也许她时发现什么，耽搁了。
李度枝走的时候，其实好像也没有许诺过他什么。
就好像她加入他们的队伍，也是自己就来了。
就算她是故意走的，好像他也没什么立场说一个“不”字。
……可倘若她是遇到危险了呢？
谢笙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第二对筷子又在他手上折断了了。
“将军你……”下属快要给他跪下了，今天将军就对他这么不满意么！
谁知谢笙站起身来，把碗中的食物直接倒进嘴里，也没用筷子，这样不拘小节地吃完以后，便道，“今天时间还充裕，派人调查一下附近的村落。”
没到一柱香，出去侦查的人就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的，脸色好像却不太好看，“将军，这附近没有找到村落。”
老胡第一个就捋着胡子站出来，“不可能！那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个当地人是怎么回事？”
“可是，真的没有啊。”侦查兵指着那条小河，“往北倒是有一片草堆，可能是有牧人生活过吧，可是现在是一点痕迹都没有，至于其他地方，我站在高处看了，没有人烟。”
“那……那竹娘能去哪啊？”有人问。
是啊，那李度枝能去哪啊。
谢笙心里的疑云重了起来。
但他毕竟是将军，谢笙当机立断，就带着他的这队人马，一路穿行石壁，进入边疆和外国的最后一道防线——镇北城。
李度枝，等你。
……
被记挂的李度枝此时此刻打了个喷嚏。
但她顾不上什么，看了眼前的这些骷髅，可谓凡尘俗事都淡了一节。
也得亏她不是真的银珠郡主，虽然这些刺啦啦的骨头堆在眼前是有些吓人，但她起码不至于太过恐惧。
一个地下的密室，周围堆积了无数的骨骸，从形状来看，倒是像是一个台状的构造。
她位于中心部分，火把的火光照耀着，她找了一个没那么多骨头能下脚的地儿走了过去，在尽头的位置有一道门和一个木质的架子。
那个架子上是摆了东西的，走近卡，好像是一把金属长状物。
李度枝把那东西抬落下来，反手将火把挂在木架子上，透着火光，她看清的同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张敏媛家里的那个青铜长戟吗？
李度枝心中几乎想要惊叫。
掉落到这个暗室之中竟然还有这种机缘？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在这里多翻找，也能找到巫衣楼的线索？
上次暗中回京，她已经偷偷将张家的那个长戟的样子在脑海中印得深刻。
李度枝平放那只长戟，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
不一样。
虽然两者很像，但纹路和形状还是有所不同。
张家的那个形状更圆滑，而这一个更尖锐；同时，那个代表着巫衣楼长老标志的纹路也没有在这支长戟上。
原来如此。
李度枝看着满地的骨骸，当初和发现张家的那个长戟用青铜所制的不明之处终于云消雾散。
这种长戟本来就不该是武器，而是礼器。
礼器用于祭祀。在中原地区，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和典礼。
但是，在一些边疆部族的文化，或者说最初的原始文化里，祭祀是要杀牲的。
这就意味着这些成堆的、白森森的枯骨，都是此处的祭品啊。
前面的门忽然开了，好像是因为她摆弄了这木架上的长戟。
李度枝想了半晌，提着长戟和火把，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她有预感，巫衣楼的真身很快就能浮出水面了。
……
转眼间，谢笙坐镇镇北城已经半月有余。
这位京城来的将领，一来到镇北城，就给了当地官员一个猝不及防的下马威，对待常年驻军在外的士兵也是恩威并重。
原本边地的将士就是野惯了，京城来人他们也便听听而已，但谢笙这套组合招，不仅打击了北地官员的贪污枉法，同时在惩罚懈怠之于也许诺了应有的好处。
这下满城上下，军心所向，谢笙倒是如日中天。
“诸位同僚，请坐，今日那京城新到的将军一来便削减我们的控制，但他毕竟是外来人，不晓得我们的情况，怎么可以由着他这么错下去呢。”
周虎是镇北城的城主，对于谢笙来北地一事，头疼的人除了他，还有这边的各大家族。
皮裘男子一摆手，“哎，周老兄这说得，边地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还能让一个小子给搅了局喽？我们说自己的语言，他一个外来的还能管的着？”
“说得对！他这么一搞，我们的生意可都做不了……要是那边不满意的话。”那人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寒颤。
周虎给在座众人都满上了酒，“今天我也算是知道诸位老哥的想法，我们就同舟共济，干！”
“同舟共济！”
……
夜里，谢笙在书房处理公文，听见门口通传，“将军，周虎城主来了，他说要给你报几个叛徒。”
谢笙眉头一挑，“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