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闯营
“她知道吗？”
愣了不知多久，陆恒才问到。
他声音，微弱得像没吃饭。
倪姿冷声：“她不知！”
得到回复，陆恒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切都是倪姿编造的谎言，只是为了干扰他心境手段罢了。
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倪姿真有必要如此费尽心机编造这些吗？
而且以他对倪姿的了解，这个高傲的女人是不会拿这种事来当做武器的。
脑中各种思绪交杂，最终无非成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完颜卿，真的是他女儿。
确认这一点，他的心中一时间悲喜交加，简直是要将他陷入癫狂。
喜中带着自豪，他陆恒的女儿果然不凡，二十四岁就达到了伪先天，可谓前古后今第一人。
而悲中，是悔恨。
若自己早一点知道，她是不是就不用留在北荒做替子？
是不是就不会被培养成大祭司？
是不是就不会到都城，遇到他和徐英......
可惜，世间最无情，便是没有后悔药。
沉默许久，
陆恒空洞的眼眶缓缓看向了倪姿，一字一句再言：“欠你们的，我陆恒下辈子再还。”
言语中，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冷峻起来：“但今日，我是大楚边军，陆恒！”
说到陆恒二字，他的声音近乎变成了嘶吼。
也是这声嘶吼，给了陆恒决断，他一个爆步，冲向了倪姿。
“果然，你的心中只有大楚。”
面对陆恒突然袭杀，倪姿一点不意外，几乎是原地消失。
“噗嗤！”
等倪姿身影一晃再现，已是出现在了陆恒身后。
她的手中，多了一颗心脏。
“咳咳咳！”
感受着痛楚，陆恒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的血洞，血水涌上口腔，话语迷糊不清嘟哝：“果然啊！二十五年前打不过你，现在还是打不......”
一交手就成了败者，若是在进入大帐之前，这个结果，他陆恒断然无法接受。
于大楚，倪姿不死，他死不瞑目。
可作为，陆恒个体，现在似乎是他最好的结局。
“砰！”
逐渐虚弱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陆恒倒了下去，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落幕。
忠肝义血一生，到头来，却没能守住忠义，为大楚拼尽最后全力。
一生无愧于人，临死却落了最大愧疚，欠下了最大的孽债。
另一边，
倪姿背对着陆恒的尸体，怔怔看着手中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
“若你不是生在大楚，我生在北荒，或许.......”
嘴中呢喃，她的眼中，点点晶莹。
二十五年，
她等了二十五年，到头来，却是一颗逐渐冷却的心脏。
不等再多不甘，帐外有脚步声靠近。
“老祭司，末将听闻到异声源自附近，您这边......没事吧！”
倪姿拂袖，眼中晶莹全然不见，应道：“歹人行刺，已被本座诛杀，将其尸体悬于营外，彰我大军之威。”
“是！”
............
次日清晨，
阎音急匆匆进了徐英大帐。
“大帅，北荒大营探子回报，昨夜北荒大营外悬挂了一具无面尸体，穿的是我大楚军将装束，疑是.......大将军，您要不去大将军帐中核实.....”
阎音话还没说完，盘坐榻上的徐英睁眼，打断到：“不要核实，就是大将军。”
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但得到确认，阎音还是不由心中一震。
大将军.......没了！
大楚的脊梁，百姓的英雄，她阎音的英雄........没了。
阎音陷在难以置信中，
徐英再言：“你去看下军中将领有没有异动，陆恒死了，我担心......”
突然，残剑闯入了帐中：“大帅，我刚听到个消息，大将军之女，那个陆，陆....陆什么来着。”
残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徐英只好道：“陆无敌！”
“对！”残剑一拍脑门：“那个陆无敌昨夜只身出营了，好像是北荒大营方向。”
“糟了！”
几乎是残剑说完的瞬间，徐英身形一晃，已不在榻上。
只有大帐门帘晃荡。
阎音残剑面面面相窥，不约而同的升起同一个疑问：这是大帅？是那个不论何事稳如老狗的大帅？
...........
太阳还未完全露头，徐英已是到达北荒大营之外。
营门之外，
殷红一片，大地一片狼藉，被染成了赤黑色，散发着刺鼻的血腥。
营门上，一具破烂身体在风中摇摆。
辉煌一生大将军，此刻像一捆轻飘飘的稻草。
还好，这里是北荒大营，不然若是大楚百姓看到这一幕，得多伤心？
“军机重地，闲人速速离去！”
徐英靠近营门，有守卫挥手驱赶。
他没有理会守卫，目光看向大营中：“还回陆无敌，本帅就此离去。”
明明只是正常说话音量，在他磅礴的内力加持下，好似洪钟大吕般荡漾而去，席卷整座庞大军营。
既然陆无敌的没有尸体被挂上营门，说明必然还活着。
“一个黄毛丫头，只身就敢闯我二十万大军军营，你大楚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很快，一道女声席卷而来，回应了徐英。
徐英再言：“我大楚堂堂镇国大将，却被你尸首悬于营门，这与宣战何异？你北荒，是想开战吗？我大楚将士不过为讨回大将军尸首.......”
“少扯那些没用，有本事，闯进来把人带走。”
“好！本帅今日，就闯一闯你二十万铁骑大营。”
徐英迈步，一步步走向营门。
倪姿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要么你闯进来，不论是是死，还是把人抢走，这事都算了，不影响两国达成的三年之约。
若是不敢，哪儿来回哪儿。
徐英步伐迈得坦然，实际心里没底。
以他的能力，若是潜行，这大营他来去自如。
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走出来。
只身闯入二十万大军大营？还要大海捞针找到陆无敌，并一路杀出重围？
徐英自己都觉得可笑。
武道一途，不达先天终为人力，万军从中过或许能行，但一人挡万军却是妄想。
一万个人，哪怕就是站那不动，一掌斩杀百人，也得把人耗得力竭。
可不进吗？
可他答应过陆恒，会护陆无敌余生。
他自私、冷漠、无情、卑鄙、霸道、但这一次.....他想信守承诺。
而且，
他还有其他不得不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