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镇国大将军
不同于赵德敬满脑子的如何保全家国大义,林渊想的就要简单得多。
那就是徐英今晚到底是玩真的还是在故弄玄虚。
若是故弄玄虚,是不是也太真了?
竟然从赵家祖地带出了一堆赵家嫡系的人头,要知道那可是赵家。
还有,为何事先没有支会他半句?
可要说真的吧,那之前的诛宣妃,斩废太子,以武身为天下学子撑腰又算什么?
答应他林渊的又算什么?
还是说这人一开始就是在演戏?
想不通,林渊也没多想,起身就要离去。
走了几步他才想起还未与赵德敬辞别,转身拱手:“赵相,今日这.....唉,告辞。”
赵德敬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林渊一眼,只是挥了挥手。
林渊离去很久,
赵相府没人再敢靠近宴会厅所在的庭院,一些家丁只敢在庭外朝里张望。
直到又过了片刻,赵宏斌才杵着拐杖走进了宴会厅。
看着宴桌上的颗颗人头,不用问他也猜到是谈崩了。
他用拐杖翻弄着桌上的人头,神色平静道:“稳住徐英只不过是为了谨慎起见,既然他不吃敬酒,那就为他送上罚酒好了。”
赵德敬望向宴桌对面的耄耋叔父:“我们只有三天。”
他没有解释太多,也没提起徐英的威胁,有些东西根本不用说。
“三天,紧是紧了点,够了!”赵宏斌收回拐杖重新杵回身前:“我们豢养的那批武者这两日会陆陆续续进入都城,金帐王庭的大祭司这两日也会到,做了八百年的臣子,如今总算是要往上进一步了。”
“叔父,这两日我一直在想,有大祭司和那批武者在,还是不要动用御林军和城防卫的好,动静闹得太大,事后也不好平定。”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种时候还在顾及你那一文不值的朝相声名。”
“话不能这么说,如今大楚局面,若女帝能禅让,我赵家也能更稳定的......”
........
宴会厅中争吵激烈,
徐英走出赵相府,阎音已经驾驶马车门庭前等候。
府外寂静一片,连个行人都没有。
但徐英却能感知到,许多远处黑暗街角巷落中,有着不少人正窥视着自己的方向,其中甚至不乏武者。
但他并未理会,上了马车。
赵相府外看似平静,实际已成了全城的焦点,牵动着几乎整个都城达官显贵的视线。
赵德敬宴请徐英林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鸿门宴,甚至一开始并没有人觉得徐英林渊会赴约。
直到林渊和徐英的马车相继出现在赵相府外,原本波涛汹涌的都城几乎一下就沉寂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关注此地的局势。
赵德敬与林渊的恩怨或许民间不是很清楚,但城中大人物可是个个清楚,甚至其中很多人受赵家驱使为难过林渊。
所以今夜结果,对这些人是一种煎熬。
林渊本就当朝右相,若是以春闱为筹码与赵家与林渊握手言和,以后还会是孤臣吗?他们这些人会遭到清算吗?
比起小部分人在担忧林渊,更多人还是在关注徐英这位武道至强者。
这可是敢一己之力诛宣妃,斩废太子,以武之名硬钢赵家的存在。
真真切切当世第一大宦官。
所有人都在猜今夜会是什么结果,是武道大宦官与赵家言和?
还是矛盾升级激化?
亦或是赵家是想借助这鸿门宴铲除徐英?
...........
马车一路行进,穿过夜色,驶进了宫廷。
回到内务府,徐英并没有去跟李凌宣汇报什么,而是差遣弟子卢杰去了御书房,原原本本禀告今夜之事。
哪怕就是徐英的不敬之言,也没有丝毫隐瞒。
凌晨,
徐英盘坐床榻之上运功,阎音静候一旁。
能够亲观一品至强者修炼,对她而言本是莫大机缘,然而观摩片刻,她却有些大失所望。
徐英只是简单的盘坐运气,并无太多特别。
不多时,卢杰快步进入了屋中。
“师傅,弟子已将今日赵相府中之事禀告陛下,陛下听闻后......”
不等卢杰说完,徐英打断:“杂家不关心她何想。”
他睁眼,又感慨道:“赵家,本就已有反心,杂家今夜所举,似乎有些多余了。”
“反心?”
卢杰与阎音几乎同时心里一紧。
古往今来,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是何其的沉重?要用多少人头与鲜血才能承载?
“杂家初以为,赵家请宴是要讲和,甚至是亮拳头,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稳住杂家。”
徐英起身坐到了床沿。
阎音顾不得更多惊讶,赶紧近前蹲下去为他穿鞋。
一旁的卢杰有些不太明白:“赵家要反,虽然闻之惊人,但细细一想倒也合情合理,远的不说,就说这都城,满朝文臣皆以赵家为首,赵家又掌控着城防军,连御林军也是间接在其手,若是真要反,确实有这个能力,只是弟子不明白,有师傅在,再多的兵力,师傅也能护陛下安稳。”
徐英看向了一方,打断道:“大将军那边出事了。”
卢杰阎音闻言,再受一惊。
大将军这个称呼,对于大楚来说,说是神明也不为过了。
二十五年前,北荒金帐王庭屡屡犯境,搞得大楚人心惶惶,又值先帝初临帝位不敢冒险开战可谓一再忍让,这也导致金帐王庭越发嚣张。
在一次次的试探之下后,金帐王庭派出一支骑兵越过边境,一夜间覆灭了大楚十七个村庄。
先帝闻之勃然大怒,忍无可忍,当朝向金帐王庭宣战。
然而局势并未因先帝的血性而有所逆转,宣战仅仅一个月,大楚十六万边军被打得溃不成军,不到三个月,大楚连失北境三州。
连连战报传回都城,朝上朝下绝望一片。
八百年前被蛮子统治的恐惧,再次在神州大地席卷开来,泱泱大楚,摇摇欲坠。
无尽的绝望中,事情出现了转机。
金帐王庭并没有止步北境三州,铁骑一路南下很快兵临垣州城下,只要拿下这座城池,便可直捣黄龙进军都城。
然而事情出乎了所有人预料,金帐王庭二十万铁骑,竟然连攻月余也没能拿下垣城,城墙都打矮了一截,就是拿不下来。
所有人都不明白,垣城不过三万州军加溃退的八万边军,到底是如何挡住的二十万大军。
直到援军赶到,才发现垣城守得并不易。
州军首将陆恒下令封了城,不论男女妇孺孩童,皆不许离城,违者斩,壮年充军,妇女老幼坚固工事,可谓满城皆兵。
就这样,在陆恒强硬无情的铁腕下,垣城以人命硬生生挡住了二十万北荒铁骑,城墙后的尸体堆得比城墙本身还厚。
也正是因为垣城的坚挺,给大楚赢来了时间,各地州军赶到,将金帐王庭铁骑死死拖在了垣城外。
只是那位死守垣城的首将陆恒,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刚被任命为大将军,不但不趁势反攻出城,竟便违抗圣旨,带着最精锐的一万武者精军,和近乎大楚家底三万匹战马绕去了北荒。
没有人知道那一万精军在进入北境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事后一万武者精军,回朝的只剩下了十几个。
以及......断了一臂的大将军陆恒。
事后金帐王庭不仅退兵归还了北三州,还割让了被称为战马温床的向晚原。
在那一战开始,陆恒成了镇国大将军。
镇的不是大楚,而是金帐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