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鏖战（2）
皇甫两兄弟还在帐内，亲卫就入内通报，“司马，刘辟求见。”
坚寿心中一顿，连忙召入内来。
果不其然，张宁女扮男装，跟在刘辟的一旁。
时至今日，董卓强行把他们节制，当做牛马。
木已成舟，张宁本人的作用，便要大打折扣。
虽然不至于宛如鸡肋，但皇甫坚寿觉得，自己当下的重心，已经从想要立功脱罪，变成了如何在高强度出战的情况下，安然无恙。
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给自己再寻事端了。
张宁此次前来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口风倒是忽然变得软了，愿意帮他打探一些情报……
这样的话，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万一有什么重要事件，他也能占得先机。
……
而接下来的战争，只会愈演愈烈。
下曲阳双方打出了真火，据说董卓为了破城，亲自在前线督军，还采用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战术，蚁附——其实就是人海，主要攻城的工具，就是云梯。
战况的焦灼对皇甫坚寿的直接影响，便是他每天需要护送民夫去愈发遥远的地带，因为附近的木头，都快被汉军砍光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八月初九。
就在坚寿按照往常的惯例，巡视营地，检查武备，准备出发的时候，李傕突然收到了命令——要李傕抽调两千人马，前去攻城！
曹操和坚寿听闻的时候，大吃一惊，这已经不是疯狂两个字能够形容了。
这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广宗到下曲阳，不过百十里地，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还抽调人马……
简直就是任凭对方来攻击自己的后营！
没有这么打仗的！
哪怕是未经战场的小儿都会明白，打仗不能被偷屁股。
但董卓，董并州，就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显然，下曲阳的攻坚战，已经到了不可挽回，或者说最为激烈的时候，董卓已经不顾一切，要把身家性命，彻底的压上赌桌。
要么赢！要么死！
李傕要执行命令，坚寿和曹操只能无可奈何领命。
不去护送民夫，固然不用担心要被偷袭，但进入攻城战，他们这些骑兵种子，自然也是要被当做步兵，上城头填线的！
仅仅是半日后，坚寿和曹操就来到了下曲阳城外，而没等他们歇息，新的命令立马就传了下来。
“补入后备序列，随时准备进攻！”
坚寿匆匆用了一餐，而战场上的喧嚣仅仅消停了半刻钟，数万官军又顶了上去，黑压压宛如蚁群一般。
他放眼望去，下曲阳的城下，烧着火的云梯，尸体，散落的到处都是的兵器……
肉眼可见的，董卓的确是拼了命在进攻，但城头上太平教的旗帜依旧飘扬。
坚寿很清楚，董卓连自己都抽调过来，最多不出三日，要是还拿不下曲阳，那便要彻底的战败。
甚至都不用广宗的蛾贼出战，连日攻城的巨大心理压力，已经就快要摧毁这支军队，届时一旦营啸，什么中郎将，什么校尉，随时都有可能被乱军砍死。
现在他们的敌人已经不光是蛾贼，还有他们自己。
曹操此时恰好回来，他连忙把坚寿拉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说道。
“贤弟，我刚才去打问了一番，钜鹿太守本来打算挖壕沟，一步一步推进作战，但是被董并州给否定了，据说这两位现在闹得很不愉快。”
“董并州被逼到这个份上，还叫他缓步推进？即便是对的，他也采纳不了的。”
坚寿摇摇头，继续盯着远处的战况。
战场上的形势，往往是酝酿了许久，古井无波，然后骤然从一个点，瞬间影响到全局，从而天翻地覆。
所谓的战机瞬息万变，也正是这个道理。
此时官军攻城已经半日，眼瞅着最多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可以收工明日再战，但从后营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人声喧闹，显然出了乱子。
甚至没等坚寿和曹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留守和休息的官军们已经宛如惊弓之鸟，开始成建制的奔逃。
人群们慌不择路，丢盔弃甲，即便有清醒的小校收拢士卒，也难以维系稳定。
“哎……”曹操叹了口气。
坚寿清楚的知道，即便后营遇到了蛾贼，最多不过百十人，连千人的规模都没有！
毕竟他之前就负责防守，今日临阵调度，蛾贼即便发现了漏洞，越过了李傕，也不应该立马有大部队出现！
曹操也知道。
但乱象已成，没有人会听他们解释，也没有人会让他们解释。
“走罢，神仙也难救了。”
两人连忙整顿自己的兵马，作为指挥官，他们此时要做的可不是逃跑，而是摆开架势，让这些无头苍蝇见见血，这样才能最快的让人群平息下来。
但即便如此，今日整个官军，已经战败了！
这一场骚乱，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官军们的士气，心气，彻底清除。
更直观的，便是城头上本来舍命拼杀的前军，此时看到大营中出了问题，自然而然的难以维系攻势，不仅是胆气尽丧，就连数十具云梯，也无人问津，被下曲阳的蛾贼，趁机烧毁了！
“杀！杀！”
天地间回荡着蛾贼们的喊杀声，回应他们的，只有官兵的颓丧和寂寥。
……
日暮姗姗来迟。
大营也重新稳定了下来。
不出坚寿所料，引发后营骚乱的，只不过是两曲趁乱摸进来的蛾贼，前后不过五百人，就把官军们吓到魂不守舍。
简直就是——惊弓之鸟。
没多久，董卓又在召开会议，此番居然也邀了坚寿去听。
“明日！明日必须拿下下曲阳！”
东中郎将一脸的狰狞，像是发怒的老狮子，在灯火的烛光下瞪大了眼，环视众人。
他站起身，往后没有摸到佩刀，便转过头抽出一把汉剑。
“再攻一日！最后一日！”
“蛾贼们必然也到了极限，所有人都给我压上去！甲士退，斩甲士，伍长退，斩伍长！将军退，斩将军！”
众将校心中叫苦，面色上人均肃然。
明日已经不是拼命，而是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