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当扫雷照进现实
叙叙苑装潢是日式风格，打光亮度偏低，高情商就叫做氛围感。
穿和服的服务生领着三人走进包厢。
服务员端上了用皮蛋做的叙叙苑四叶草logo。
有放题和单点两种套餐模式，及川律比较信赖后者。
衫山司一手抓皮蛋吃，看菜单。
烤肉栏目三千日円起价，八千日円不等。
衫山司莫名有些替及川律肉痛。
拍黄瓜，圈选。
光光是拍黄瓜，居然就要八百日円么……
八百日円，够她和及川律吃一份便当了。
这拍的是太宰治的黄瓜？
“伴随着黄瓜的青绿，夏天到了。在五月的黄瓜中，有着胸中变得空无一物般的、刺痛般的、酥麻般的悲哀。”——太宰治《女学生》
刚好到了五月，衫山司也的确吃出了黄瓜的悲哀。
想到这，衫山司有些可爱地将圈圈涂黑，在旁边画了一个勾。
牛腩、猪肚、鸡腿、羊排……
口水在口腔里打转。
衫山司有些心烦意乱了。
看向坐在对面的及川律和明智玉子，他们两个脑袋挨着脑袋。
“嗯……这个也来一点。”
“玉子想要这个。”
“好。”
“前辈，你点好了么？”及川律伸手去够菜单。
“等等……”衫山司将菜单从桌子上托下，自尊心作祟般地圈选了一盘羊肉卷，“我要狠狠宰你。”
“务必。”
临近九点钟，叙叙苑里几乎没了什么食客。
各种食材很快就被装盘端了上来。
在衫山司略显呆滞的目光中：及川律父女将肉钳在了烤架的吸油纸上。
银亮的瓷盘变得光滑如新，一点沫子都没留下，光看盘子根本不清楚他们点了什么内容。
“及川律，”衫山司伸出脑袋，朝及川律招招手，示意他也把脑袋凑过来，少女压低声音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玉子点了那么多东西……”
及川律了然：“前辈，你多虑了，玉子经由我的首肯了。”
“？”
不久之前，她们家洗澡还要用一缸水的啊？！
“你……哪来的钱？你该不会做那种事……”联想起他每天带回来那么浓重的酒味……衫山司整个人都不好了。
“孩子在旁边呢，不要乱说，”及川律奇怪人类怎么总是将钱财和色欲划等号，连前辈都不能免俗，“我涨工资了。”
话是这么说，谁涨工资能让薪水在一星期的时间翻五番，偏偏他又生得俊美，前辈的怀疑就当是在夸他帅了。
将烤肉用筷子夹起，放在冰块上吸去油脂，入口即化。
拥有【大师级料理】的及川律，能做的只有将烤肉翻一面。
明智玉子伸长胳膊夹烤肉，带着玩的兴致。
点的东西也有些多，就这样磨磨蹭蹭地吃了一个多小时。
结账，共花费四万五千日円。
及川律能负担得起，但也算是大出血。
走出叙叙苑，三人都有些撑，散步回到家。
団地楼的大门锁上了，只能抬头空望盘旋直上的逃生梯。
“我忘记了，”及川律说，“晚上这栋団地楼习惯性上锁，我没带大楼钥匙，我们回不去了。”
一掐表，居然已经十点。
“怎么办？”明智玉子神色慌张。
“露宿街头么……”衫山司似乎很有经验，“上石公园的长椅我睡过，一起？”
“不要说得那么可怜……”及川律揉揉太阳穴。
去酒店？
感觉不太行，前台会查验身份证件，未成年人自然不能开房，更别提玉子的身份特殊。
“掏出来比爸爸都大”。
——指身份证上的年龄。
“去网吧吧，”及川律注意玉子在旁，“虽然明面上也会查你的证件，但其实他们只看长相来判断，我们蒙混过关没问题，但是玉子的话……”
“只能试试看了。”衫山司叹了一口气。
沿原路再次返回街上，很快在路边找到一家不那么正规的网吧。
“哥们，多大？”前台是个年轻小伙子，叼着一根廉价烟，眼光犀利。
“爸爸~”明智玉子拉了拉及川律的衣角，“这里好熏……”
及川律伸出手拍了拍小萝莉的脑袋，此时无声胜有声。
“孩子都这么大了啊，失敬失敬。”年轻人吞云吐雾。
“这位美女……”
及川律回头看衫山司。
衫山司站在一旁，衣角扎起，头发绾住，双手摆放身前，怯生生的样子。
居然颇有人妻感？！
“老婆，”及川律不由分说挽起衫山司的手，“唉，出来玩忘记带身份证，宾馆他们不收，只能来网吧了……至于孩子，就过个夜，你看能不能通融……”
及川律从皮夹中掏出一张福泽谕吉。
“好说好说，这边请。”年轻人领路。
衫山司松开了及川律的手，脸颊烫红烫红的，小声嘀咕：“谁，谁是你老婆。”
“就是就是。”明智玉子小声附和。
三人被领去了僻静角落，老板拿来了毛毯。
明智玉子看着新款电脑，感到新奇：“都能玩吗？”
“玉子，十点了，睡觉。”及川律拿出父亲该有的威严。
“唔~不要嘛~”小女孩撒娇，声音嗲得慌。
“玉子，这样一点都不可爱，真的。”及川律掐住她脸蛋，手感过分得软。
“我也不是很困，”衫山司看到一旁还有整排漫画书，她随便捡起了一本来看，“都是键盘声，也睡不着。”
“最多一小时。”及川律倒想看看，二十年前的小女孩能怎么玩电脑游戏。
“爸爸真好~”
开机两台电脑。
及川律上网看galgame制作教程，不一会哈欠连连。
明智玉子戴着耳机，鼠标的细碎点击声。
及川律望过去。
玉子玩的游戏不是其他，正是经典的“Minesweeper”扫雷游戏，简约风格的数字标记似曾相识，让及川律忍不住抬起头。
也是……二十多年前的观念里，计算机也只有扫雷这种游戏吧……
衫山司盖着毯子，在一旁看漫画书。
此刻，电脑屏幕的幽光变成了火炉的辐射，衫山司变成了童话故事里坐着摇椅讲故事的女主人。
及川律想：前辈大概是人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去打了杯咖啡，要了一份炸牛奶和章鱼小丸子。
嗯……
吃点垃圾食品，通宵玩电子产品，还有人陪在身边。
这是及川律前世心中，能想象到的最理想中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