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二〇五章 那是另外的价格
虚假。
太假了。
奚午楙的笑容,假得要命。
假到令奚午蔓失去了保持最基本礼貌的耐心。
奚午蔓只轻一点头表示回应,往前走上几步,稍稍一抬手中的手提箱,对苏慎渊说:“月姐让我把这个给您。”
苏慎渊上前,接过手提箱,说:“有劳你了。其实你可以让秦喻章给我。”
“月姐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奚午蔓说完,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提了裙摆,欠身行礼表示道别。
她正要转身离开,被苏慎渊叫住。
“你还有别的要紧事忙?”苏慎渊问。
奚午蔓懒懒对上苏慎渊的视线,倒也客气:“我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
苏慎渊轻一点头,又问:“那你这是打算去哪?”
“回我家里去。”
“我送你。”
“不麻烦您,先生。”奚午蔓抬眼,瞧一眼苏慎渊身后的奚午楙,“您还是好好陪陪您那位朋友吧。”
不等苏慎渊再说什么,奚午蔓转身向路边一辆等她的黑色轿车走去。
她不知道送她回到奚午承别墅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奚午承整晚没回家,到底是在哪忙些什么。
她一躺进被窝就睡着了。实在太过疲劳,这一觉一直睡到次日早上七点。
她正吃早饭,就被男佣告知,Z集团的秦喻章先生在门外等她。
她没多想,第一反应是请秦喻章进来一起吃饭。
很快,男佣就带着秦喻章进来了。不过,秦喻章以已经吃过早饭为由,婉拒了男佣为他拉开的餐椅,落座于靠窗的扶手椅。
秦喻章尽量不去看奚午蔓,奚午蔓仍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坐那的秦喻章是专程来监视她的。
这该死的安静。
奚午蔓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更加不适了。
她真心想把秦喻章赶走,碍于礼节又不好意思开口。扭捏了半天,她才终于找准直接与礼貌的平衡点。
“秦先生这么早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奚午蔓说话时,只不经意般淡淡看秦喻章一眼,丝毫没影响进食,“是苏总有什么新任务?”
“苏总让我来问问您,您对足球赛感不感兴趣?”秦喻章说得小心。
奚午蔓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喻章正儿八经要回答日期,奚午蔓却又开口:“苏总这次,是想邀我看看足球场观众席的风景?”
“今天晚上八点的比赛,一定会很精彩。”秦喻章说。
沉默片刻,奚午蔓才答:“球赛我只看现场。”
“我会向苏总转达您的话。”秦喻章说着,就起身离座,朝奚午蔓鞠了一躬,离开了。
奚午蔓以为,说“只看现场”这种话就是拒绝,秦喻章的离开就是不会再提看球赛这种事。
出乎奚午蔓意料的是,不到中午十二点,秦喻章就送来球赛的门票。
晚上八点,天已经彻底黑下,A区球场内,观众席挤满了人。
这种场合并不安全,奚午蔓却并不担心会突然有横祸降临在她头上。她始终坚信一点,有苏慎渊在身旁,她不会出事。
倒不是她自信苏慎渊有多关心她,而是她记得水西月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Z集团没办法向M集团交代。
就算对面飞来一颗子弹,也会有人挡在她面前。
她还挺好奇,要是子弹真的伤到她,苏慎渊还能保持那一贯的冷静吗?
天气很好,主办方安排了两场比赛,奚午蔓只看了一场,就没了什么兴趣。
主要第二场赛的两队球员一出场,奚午蔓认认真真看了一下,整体颜值不如上一场比赛的两队球员高。
大晚上的,本来就困,喜欢的球员一下场,奚午蔓完全没了精力看什么球赛。
她压根不关心到底谁输谁赢,也没心思随众人高歌或欢呼尖叫。
她无声地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擦了一把又一把热泪,还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对抗瞌睡神。
她实在佩服那些精力充沛的人,比如苏慎渊。
苏慎渊在和旁边两个男人聊工作上的事,奚午蔓只能偶尔听清一两个词汇,半天没听清一个完整的句子。
有种被告知一个天大的秘密却听不清的无力感,奚午蔓干脆把注意力集中在球赛上。
这场比赛倒也不是无聊,只是上半场踢完,比分还是零比零,有种看不见未来的感觉,奚午蔓更困了。
不管是氛围还是座椅舒适度,现场实在不适合睡觉,奚午蔓却差点睡着。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身体往旁一偏,猛然惊醒。
这一醒,似乎用尽了全力,她只觉四肢酸软乏力,不像是打了个盹儿,而是连续做了九九八十一天苦力活。
她想再打个哈欠醒醒觉,却连打哈欠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的身体往下一滑,让脑袋能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放于大腿处,把裙子压出大小深浅不一的褶子。
这椅子实在不适合睡觉,奚午蔓每次一闭上眼睛就被硌醒,她烦得朝空气踢了两脚。
更烦了。
“要回去吗?”苏慎渊的话音突然轻轻落在她耳边,清晰得过分。
奚午蔓首先思考,苏慎渊是否在同她讲话。
转眼对上他的视线,奚午蔓还很是迷糊。
“你看上去很困。”他说。
奚午蔓这才确定,他是在同她讲话。
她本来想坚持到比赛结束,转念想到还有加时赛,就烦得不行,于是也懒得跟苏慎渊客气,坐直了身,尽量保持与平时一样的端庄优雅。
“希望我没扫您的兴。”她说。
也许是吹了风,或是走了几步路,稍微活动了一下,奚午蔓坐上车时,困意减了大半。
窗外的灯光糊成一片,奚午蔓看向右手边的苏慎渊,说:“您应该不只是想跟我看看足球赛,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
“有事。明天再说。”苏慎渊闭上双眼,仿佛刚刚累得不行的不是奚午蔓,而是他。
“今天的事最好不要拖到明天。”奚午蔓看向车窗玻璃上苏慎渊的侧颜,语气中莫名添了赌气的成分,“也许,我今天有好心情,明天就没有了。”
“你只需要有一点点耐心。”苏慎渊仍闭着双眼,教之答话,更像在自言自语。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奚午蔓的脑袋往后靠了靠,面带一贯的客气微笑,“不过,那是另外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