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泥潭般的苏家
“小姐，你终于醒了”
南黎笙睁眼便是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趴在她身上，眼眶红肿。
她快速摸向胸口，伤口被细布束裹。
是昨夜的那人......
南黎笙忍着痛，支撑起身。
“你叫什么？”
丫鬟闻言，哭的更大声，“呜呜呜……姑娘，你怎么更傻了，连岁禾都记不得了”
难道这里是苏府，眼前的丫鬟把她当做了苏意绾，昨夜马车里的人是谁？这么短的时间便查到苏家，把她当作苏意绾送回。
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心待苏意绾的，只是可惜…
“姑娘，你怎么就失忆了呢，怎么办啊～奴婢该怎么向死去的夫人交代…”
南黎笙轻掀眼皮，不耐烦道，“闭嘴。”
岁禾被震慑住，眼眶湿红地望着眼前之人，眼底浮现惊喜。
“姑娘，你能说话了——”
苏意绾以前是哑巴？
南黎笙清咳一声，波澜不惊道：“可能是磕碰到头，脑中清明了，你是岁禾”
岁禾连连点头，“姑娘，太好了，你能开口讲话了”
南黎笙站起身打量四周。
简陋床榻挂着零落的碎布，桌脚破碎，茶碗缺口，苔藓顺着墙角爬至窗框，屋角放置几口大缸接雨水，院子杂草丛生。
南黎笙得出结论，苏意绾在苏家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压根不受重视，她怎么会被杀害？
罢了，现在是最好的养伤时机，之后再做打算。
南黎笙靠在床榻上，思绪万千。
没想到自己竟回到四年前。
“姑娘，药热好了”岁禾端着药碗走进来。
“苏意绾，你这个贱人！给我出来”屋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怒骂。
“姑娘，你别出去，定是三小姐又来找麻烦了”岁禾神色慌张。
“死哑巴，你再不出来，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院子”
南黎笙站在院子前，眼前少女，身着粉裙金丝烟罗，手握长鞭，约莫十七的模样，面凝鹅脂，眉眼细长娇媚，酒窝在怒气中若隐若现。
“贱蹄子，你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是找死？”少女挥动长鞭，交织声带着强劲的鞭影。
身边的两个丫鬟眼底得意。
岁禾从屋里跑上前，扑通跪在苏清清面前，求饶道：“三小姐，求你饶了四小姐”
“四小姐昨日才寻回来，一身伤痕，险些丢了性命，那花瓶真不是故意撞坏的，是五少爷推了四小姐一把，这才…”岁禾嘴唇颤抖。
“敢置喙五弟，本小姐打不死你这个贱奴！”苏清清扬鞭抽打过去。
岁禾吓的缩紧眼皮，身上没有迎来疼痛，抬眸间，鞭子被南黎笙拽住。
岁禾吓的脸色煞白，姑娘竟然拦着三小姐发火，这还能有命吗。
小小的身影爬过去，哭着喊道：“姑娘，你快放手，让三小姐替奴婢出出气就好了”
“姑娘，你快放手啊”
“贱人，撒手！”苏清清眼底的火星子更盛。
南黎笙冷笑，一松手，苏清清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倒去，鞭子似着魔，猛然弹在苏清清娇俏的脸颊上。
“啊！小姐你的脸”后身的芝兰惊呼。
脸颊火辣辣，苏青青后知后觉，摸上去黏腻。
“血——”
苏清清肿着半张脸尖叫起来。
拿起鞭子冲着南黎笙便打去，南黎笙侧身闪躲，身影犹如鬼魅，身形快的苏清清看不清人影，片刻转身，南黎笙立于眼前。
“啪啪啪——”鞋啪打耳光响彻整个院子。
苏清清被打的发不出声，发髻凌乱，脸颊红肿，倒在地上。
“苏意绾，你这个贱人！！！”苏清清发出尖锐的叫喊。
南黎笙伸手揪住苏清清的头发，踩在她腿上，隐约有几声骨头嘎吱嘎吱的响声。
身后的两个丫鬟瞠目结舌，紧握棍棒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岁禾眼底是震惊，四小姐什么时候会的武功。
“贱人，你…你竟敢打三小姐，你死定了”芝月强装镇定。
“怎么，见到三小姐被打，忠心耿耿竟不敢上前阻拦？”南黎笙嘲讽一笑。
“你能说话了”苏清清捂住胸口，一瞬间似忘记疼痛，眼底震惊。
“芝兰、芝月，你们赶紧过来帮本小姐”苏清清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扇人。
碍于苏清清责骂，两人对视一眼，有了主意，柿子还是挑软的捏，对准跪在地上的岁禾，一棒子打在岁禾头上，鲜血直涌，昏倒过去。
南黎笙狠狠踹了苏清清一脚，捡起鞭子向芝月甩了过去，脖子被鞭子死死缠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芝兰见状，连滚带爬往身后逃跑，南黎笙捡起石子击打在芝兰后腿，身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南黎笙把两奴婢扔到苏清清面前，拔下她头上的金钗，“哐当”扔到地面，一脚踩住苏清清的手腕，痛的她哇哇叫。
“贱人，等我娘回来了，定会打死你”苏清清脸色苍白，仍旧嘴硬道。
南黎笙眸色凌厉，威胁道：“要么用这根金钗扎穿她们手掌，要么我用它画花你娇贵的脸蛋。”
“你敢！”苏清清怒斥，身体诚实往后缩。
南黎笙也不废话，拿起金钗，贴近苏清清的脸颊，做势划下去。
“别，别，给我，我扎….”苏清清吓的花容失色。
苏清清抓过芝兰的手狠绝扎入，快速拔出带血的金钗，命令芝月道：“手伸过来！”“二小姐，不要啊——”
苏清清一脚踩住芝月的手臂，从手背插进去，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啊——好痛”芝月发出凄惨的叫声。
苏清清咬牙切齿，恶狠狠瞪着南黎笙，一巴掌甩在芝兰脸上，怒骂道：“废物，快去找我娘来！”
芝兰痛的呲牙咧嘴，连连点头，捂住流血的手掌，起身跑出院子。
“快来人，四小姐疯了”
南黎笙扶起岁禾，把额头的伤口包扎好，岁禾渐渐清醒了一些。
“姑娘，奴婢没事”岁禾虚弱道。
“贱种，你竟敢打清清”
方嬷嬷火急火燎的带着人赶过来，注意到地上狼狈的苏清清，眼底震惊，赶忙招呼丫鬟婆子扶起苏清清。
“苏意绾，你等着死吧！”苏清清笑的恶毒，转头看向周氏哭眼抹泪。
周氏穿着暗红对襟襦裙，细眼媚眼，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十字髻簪碧绿珠翠，显得华贵。
看向苏清清眼底闪过心疼，蔻丹指甲端起茶碗浅啜。
“娘，这个贱人，竟敢打我，你看清清的脸被打成什么样了”
“你连这个孽种都打不过？丢人现眼。”周氏这句话一出，苏清清被噎住。
芝月见靠山到了，立刻来了精神，爬过去，告状：“是啊，夫人，四小姐发疯了”
“三小姐不过说了她几句，她上来便打人。”芝兰继续添油加醋。
“孽种，你过来跪下！！”周氏抬手，几个丫鬟婆子上前就要动手。
南黎笙把岁禾推到身后，拿起院子里的棍，对着丫鬟婆子就是一顿打，不消片刻，鼻青脸肿再不敢上前。
“放肆！”周氏摔下手中的盖碗，抬手命几名壮硕的家仆捉住南黎笙。
南黎笙真气损耗，加之中毒在身，只能靠闪躲消耗众人体力。
“快抓她，真是个疯子！”丫鬟家仆阻拦在院门，南黎笙忍着痛，跃上墙垣，往院子里跑去。
这院子里的书房应该在居中。
苏毅正跟廷尉司交涉军务，只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开门正要责怪不懂事的下人。
只瞧见，一个青衣少女匆忙跑来，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扑进上座青年男人的怀中。
苏毅眸色大惊，廷尉陈寰是出了名的阴司般的人物，这要是触怒了，来日......
“大人，求你救救小女子”声线哽咽。
眼前的女子肩膀微微颤抖，微微扬起的玉脸上泪痕斑斑，脸上未施粉黛，头发凌乱，睫毛湿润，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先下去！”陈寰拧眉道。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苏毅气不打一处来，生怕得罪了眼前的阎罗。
“怎么回事！”苏毅不悦道。
门口的婆子家仆跪了一排，方嬷嬷缓缓出声：“老爷，四小姐实在不听话，殴打姊妹，夫人教训了几句，发疯似得乱窜，打扰贵人了。”
“四丫头？”
她何时能讲话了。
苏毅连忙打量，眼前的少女，墨发蜿蜒，白裙覆身，一张惨白的脸，消瘦柔弱，好似打碎的瓷瓶。
“绾儿，你做甚，赶紧从大人身上下来。”苏毅动气上前要拉扯。
伸出去的手臂，被陈寰抓住，语气冷淡：“苏大人家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