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疯道人
“真甜！”
张洵三步并两步跑到瓜田，来不及寻找工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拳就把一个瓜打的四分五裂，拿起一块就哼哧一口咬下，忍不住发出感慨。
一块瓜进肚顿时一股凉意直袭大脑，原本一夜未眠的疲劳感瞬间消弭不见，而原本近视的眼睛似乎也清楚了一点。
就在张洵又拿起一块瓜准备祭奠自己五脏庙的时候，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老夫的玉瓜！”
张洵猛的回头，看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富态中年男人手举一柄钢叉对着自己，那中年人目露凶光，三缕长髯在胸前无风飘动，一脸杀气腾腾。
“别，我是猹。”张洵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便脱口而出，然后发现说错了话马上改口，“我叫张洵，是绿珠小姐的朋友，她让我暂住这里，她说会给你说一声的。”
中年人面容捎微缓和，把手中钢叉放低了一些，“老夫，怎么没有听珠儿讲过。”
张洵说：“绿珠小姐临走时说会给李伯说一下。”
那青衫人说道：“真有此事？”
张洵刚想再次开口辩解，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翁从青衫中年背后闪身走出，恭恭敬敬的对青衫中年人说道：“老爷，小姐的确对小老儿说了此事。”
张洵这才明白青衫中年人应该是李绿珠的父亲，而现在站出来的身穿粗布麻衣的老翁才是李伯，此时他感到李伯看他的眼光十分灼热，他能从这老头儿眼里清清楚楚看见两字——八卦。
“什么情况？”柳如松打着哈欠，一脸睡意朦胧的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他看见菜园突然多出两人，一扫脸上睡意，连忙整了头发和衣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具美感直看得张洵目瞪口呆。
柳如松对着身穿青衫的李员外抱拳施礼道：“晚生柳如松，京兆府柳氏子弟，昨晚借宿贵地，多有打扰了。”
李伯看向刚刚整理好衣冠的柳如松，又看向一身女装的张洵，目光顿时炯炯有神，张洵这时看见李伯眼中的八卦二字已经燃烧起熊熊烈火。
“着火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八卦之火吗？”张洵惊呼道。
李伯笑盈盈地说：“什么是八卦之火？”
张洵刚想解释却看到李员外放下手中钢叉整了一下自己衣冠，面如和煦春风缓步穿过张洵和李伯身边来到柳如松面前，抱拳还了一礼，说：“不知是柳公子驾临寒舍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不知柳公子出自京兆府柳氏哪一支？”
柳如松面露笑容，“晚生是柳氏崇文坊一脉。”
李员外听闻此言，眼睛睁的老大，惊喜道：“原来是信德公后人。”
柳如松笑着说：“正是家祖。”
李员外更是惊喜，“柳公子可否多住几日，好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
……
半个小时之后，张洵已经换上一身粗布麻衣，无聊的打着哈欠蹲在茅草屋前，“你家李员外这么健谈吗？”
啪嗒，啪嗒，啪嗒三声，一个烟圈缓缓地飘向天空，李伯悠闲地说：“看人，比如你不超过三句话。”
“势利眼。”张洵感觉后背扎得慌就扭扭身子，说：“就没有不扎得慌的衣服？”
李伯又吸了一口旱烟，“要不再换回那身女装。”
“算了。”张洵看着还在热聊中的李员外和柳如松，“咱们一会吃什么？”
李伯又往烟袋里塞了一些烟草，“早饭我已经吃过了。”
张洵离近李伯讨好地说：“我不是还饿着肚子吗？”
李伯嫌弃地向一旁移了移，说：“李府不养闲人。”
张洵说：“不就是想让我干活吗？早说啊，干什么？”
李伯用旱烟袋杆指了指菜园，“去把地里的草给锄了。”
张洵说：“没问题，这有什么难的？”
十分钟后砰的一声，张洵一声惨叫，喊道：“打我脑袋干什么？”
李伯怒气冲冲地说：“菜苗和草都分不清吗？”
“怎么分不清楚？只是不小心吗！”
五分钟之后又是砰的一声，又传来张洵一声惨叫，“怎么又打我脑袋？”
“绑个瓜秧都不会？”
“没学过吗！”
“没学过？你还会个啥？去那边挑肥去吧！”
片刻后，砰一声，听见有人喊道：“这是谁啊？跳粪坑游泳呢！”
李伯急吼吼地喊道：“你小子挑个肥怎么还掉粪坑了。”
半个小时，张洵一身破旧道袍，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的坐在茅草屋前。
李伯揉着眉心说：“说你啥好？连个农活都弄不好。”
“就一个小废物！”一个身穿道袍，面容看着二十来岁却一头花白头发的青年道人在一旁帮腔道。
张洵不服气地说：“谁废物，你才是废物，不，你是废柴。”
道人说道：“对，你不是废物，你还会在游泳呢？游的可好嘞，哪天教教我。”
张洵气的感觉头顶已经冒烟了，“这位道长嘴下留点德吧？”
道人，“废物，小废物。”
张洵，“废柴，你是废柴，你全家都是废柴！”
道人，“废物，小废物。”
张洵，“废柴，天生废柴！”
李伯看不下去了，插话道：“洵子，你真是废物啊！”
张洵又怒气冲冲看向李伯刚想说话，李伯就说，“你一个正常人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好斗气的。”
“疯子？”张洵疑惑地看向道人，那道人一脸笑容的看着张洵，说道：“废物！”
李伯磕了磕旱烟袋，说：“一年前，这个道人来到我们这里，就穿着你上身那身道袍，一会哭一会笑，疯疯癫癫的，最后老爷看他可怜就找了村里大夫看了看，大夫说是什么伤了心神，吃了大半年的药，看样子是好了一些，但还是神志不清。”
张洵怜悯地看向道人，“年纪轻轻的就疯了！”
道人也不知是在说他，竟然还冲着张洵笑了笑，开口便道：“废物，游泳去啊！”
张洵怒道：“这废柴哪里疯了，句句揭人短。”
李伯看看天上太阳，起身就走“该回去吃饭啦。”
疯道人也连忙起身跟上，张洵看了看四周发现柳如松和李员外早不知去向。
“我该怎么办？”张洵问道。
李伯头也不回地说：“李府不养闲人。”
“我……”张洵一时语塞。
疯道人呵呵一笑，“想吃饭就跟着老李头就行了。”
张洵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追上，“疯子也挺聪明的。”
疯道人一甩袍袖，“老李头，废物刚才都喝饱了，中午不用管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