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正躺在床上,面色死寂,两眼无神望着帐顶。
系统适当出声:“你怎么了?”
躺着僵直的人,眼珠子都懒得眨一下,话都懒得搭理。
半晌,他喃喃出声:“你说实话,是不是早就知道,姜未要来这。”
系统选择沉默。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系统冷漠,“你想跑路?离开这里,你的结局只有两个,饿死,被人打死。”
被戳中心思的周正,顿时气急败坏:“我什么时候要跑了,你怎么把人想这么坏?”
他从床上坐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憋闷:“我就是有点紧张……不,害怕。”
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杀过自己的人,能做到不失态,不害怕的?更何况还要继续朝夕相处。
“那只是意外,你如今是丞相府的公子,不是路人无名的乞丐。”系统尽量安抚,“逃避没有用,更何况你还有攻略任务。”
周正不太认同系统的话,难道因为他身份不同,姜未就不会杀他了?他莫名觉得,不管是街边的乞丐,还是贵公子,在姜未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想到后半句的攻略任务,周正又头疼起来。
他走到镜子前,转了转头,仔细端详起自己的脸来。
周正周正,老爹糊涂半辈子,倒是在给他取名子上机灵了一次,他长的确实挺周正的。
下巴微抬,眉眼俊朗,一双杏眼,像是天生带着笑,配上故意凹出来的冷淡模样,颇有几分风流少年的佻达。
周正忍不住自恋起来,说不定系统就是从茫茫人海中,被他这张帅脸吸引,从而选中了他。
无奈抚额,暗自感慨,都怪他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系统:……
还没等他再对镜自怜一会儿,镜子里就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悄无声息,把突然瞥见的周正吓个半死,惊慌转头,看见罪魁祸首稳稳坐在茶桌前,斟茶品饮。
“你…你来这干什么?”周正迅速跳开几步远,明显不想离这女疯子太近。
姜未看见这人四肢发软,声音无力的模样,眼神微冷,语气带有一丝难以窥见的嫌弃:“等你梳妆。”
姜未没见过这么爱照镜子的男人,在剑宗这么多年,除了幻境里,会以水化形的虚妄水镜,和大长老手上常带着的那块八卦镜以外,整个剑宗上下,包括她在内,再找不到第三块像样的镜子。
她不明白,这样一个四肢不勤,愚钝懒惫的人,为何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周正听见这话,脸有些涨红,想要开口反驳,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睛,又把话吞了回去。
行,好男不和女斗,我忍。
“既已梳洗好,就开始吧。”姜未并不想浪费时间,她自幼勤勉,所以并不喜面前这人的懒惫之气。
扔给周正一把木制短剑,她握着另一把木剑,冷淡开口:“此套剑法,乃本宗幼童所习,只为练体,无需引气入灵。我只演示一遍。”
接着也不废话,挥动起手中的木剑,行云流水般,展示了一套剑法。
这剑法并不复杂,一共不过五招,练体之用,对于周正这种体虚多病的人,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姜未想的很简单,长老收了人家的银子,她满足对方要求,钱货两清。
但是她忽略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如剑宗那般,过目不忘的剑术天才。
周正已经麻木了。
他真的很想问,你们剑宗幼童,真的会这样飞檐走壁,上蹿下跳吗?
他只在小学的年纪,参加夏令营,学过几天跳舞而已。
姜未的视线如芒刺背,他手脚僵硬,提起木剑,尽量用糊成浆糊的脑子回想,刚才都演示了什么动作来这……
一套剑术,被眼前人拆分的七零八落,动作软绵,这人不止不动脑子,连一点力气也舍不得使出来半分。
周正只感觉盯着他后背的那道视线,愈发强烈,他头皮发麻,动作越摆越烂。
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他的手臂,周正浑身寒毛猝然炸起,耳边传来姜未冷然的声音:“我想到一种方法,很适合你练剑。”
周正一瞬间想到很多男女暧昧瞬间,比如下一秒姜未握着他的手,手把手,一招一式教他。
耳朵微热,他感觉耳朵被那股气息刺的发痒,脖颈僵硬,略带羞涩开口:“这样不好吧……我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这种经典剧情上来了,是不是代表,他的攻略任务,指日可待呢?
在矜持和完成任务间,他反复挣扎。
姜未不懂这人怎么一瞬间情绪转换这么大,不过是换种方法练剑罢了,对待蠢人,只能用非常办法了。
周正感觉背后一重,那只攥着他手臂的手,也松开。
“怎么了…?”他有些莫名,转头看向已经负手站定,没有打算走上前的姜未。
“开始了。”她开口,周正忽然感觉背后一阵灼热,接着四肢开始不受控的摆动起来。
“啊!”他惊讶喊叫,“这是什么鬼东西!”
姜未没有理会这人的哭喊,抬手施法。
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符篆术罢了,最为低等,一般只用来放在纸人身上,指令纸人,打扫内务所用。
如今她稍稍改动一二,用在周正身上,也算是一种新尝试。
周正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方法,四肢不受控,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拉扯着行动,数不清摔了多少次后,鼻青脸肿的抬起头,看着那个疯女人,忍无可忍后,大声喊道:“老子不干了!”
他手抖地已经握不住木剑,撑在地上,双脚发颤,头发散乱,哪还有一点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剑宗弟子,都是痴心剑术,刻苦修习的性子,春秋夏寒,风吹雨打,早功晚功,从不需要别人提醒。
更别提会像面前人这般耍赖撒泼了。
姜未没有收过弟子,对比旁人,她已经算得上是悉心教导了。
奈何此人是一棵朽木,一雕就摆烂。
姜未解开符篆,面无表情,显然她的耐心已经到底。
周正吼完又开始心虚,但还是嗡声道:“你用的方法,只对你们修士有用,我只个普通人,你不能搞体罚这一套……”
姜未并不认同周正的普通人说法,纵使一辈子与修行无缘的普通人,也不泛有能才辈出者。
比如人皇,比如护国将军,比如他的父亲周秉文。
在姜未看来,任何一个边关将士,都比周正要强。
边关…?
姜未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这人细皮嫩肉的模样,皱了皱眉。
下一秒,周正只听见眼前人开口,语气似乎已经妥协,“既如此,我换一人来教导你,那人与你一般,不是修士,是个普通人。”
残缺的剑灵已有下落,她已准备启程。
这人留在京城,一辈子也换不了这身懒骨,她得找个人,帮她带“孩子。”
“你去了,这套剑法也得时刻练习,若是偷奸耍滑。”姜未语气一顿,走上前,捏住周正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塞了一颗丹药进去,“此丹,名为鸠心,若是撒谎,会遭鸠心之痛。”
周正被丹药呛的要死,他不明白自己招谁惹谁了,这女人把他折腾个半死,又是打人又是塞毒药的。
她不是正道吗?怎么比邪魔外道还要心黑。
还给他换老师,她当他是什么,三岁小孩?
什么人都能当小爷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