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地起瘴气
大雾吞山林，瘴气布岭峻。
浩浩荡荡的祭祀队伍，皆驻足在李家村进山道口，齐齐看着眼前这座被云雾缭绕的云溪山。
与往常不同的是，云雾的底下是幽紫色浓雾，与白雾交织，混在一起，高悬天际的旭日射出万道光柱，可却丝毫也没有将这抹雾气变淡。
驻足在它面前是队伍中，身体涂抹有红色痕迹的青年们共架起五座轿子，余下还有辆板车，正放着那尊鸡首人身的雕像。
望着眼前这座不太寻常的云溪山，为首而立的李万山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有些不对劲，云溪山的瘴气只会晚上出现，但现在还都是早晨。”
旁边同样望着的李间，脑海中没有关于瘴气的具体记忆，所以当即就问道：“会不会只是起雾了，山中起雾常见。”
李万山指着远处的浓厚的掺加在白雾中的幽紫色雾气道：
“看到那些紫色的雾气吗？那种颜色的雾就是瘴气，毒性极大，常人吸入轻则头晕目眩，重则七窍流血而死。”
李间还是略显疑惑的说道：
“有大尊之力，死亡对于我们来说不是终点。”
李万山摇了摇头，轻笑着看着李间：“这种瘴气，虽说对常人致命，但对于我们来说。”
“同样致命。”
“吞下福丹的师弟们吸入瘴气超过半刻钟，浑身就会崩溃，溶解成一团粘液。”
“而像我们这样的福体，吸入超过片刻的时间，就会落的比崩溃还要惨的后果。”
“那是什么？”
耐心听着李万山解释的李间，非常配合的问了一句。
“彻底失控！”
李万山表情非常严肃，语气都带着些许郑重：
“对于我们来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控到六亲不认，连自我都保持不了。”
说到这，一直未发声的李玉楼当即插话：“三年前，就是因为一次福丹，福体的失控，本来咱都能困住祸月——”
“师弟。”
一声平淡的叫声，还有李万山那足以杀人的冰冷视线，阻断了李玉楼想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对，对不起万山师兄，是师弟多嘴了。”
“多嘴的话，下次干脆就给你找具哑巴身体吧。”
李万山冷冷说道，语气与平常大不形同。
他们说的话在李间耳中就像是一团杂乱毛线球中的线头似的，可他现在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
现在在他的心中只有一种焦虑，还有想上山去往神居洞的渴望。
仿佛在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万山。”
五座御轿的其中一道黑色带有纹路的帘子，被一只干枯的手掌掀起，里面的人并未伸出头来看个究竟，只是传出道极为沙哑的声音。
“木易长老，山中封瘴，暂且行不得前。”
听见李万山的话，李木易便探出头来，白发稀疏的没有几根，整个人头皮也是层叠着，苍老的脸上也垂落下层层皮肉，如果杨三在这，肯定会指着眼前这个老人大笑着说“看这还有条老哈巴狗！
从木盒中掉落的灰白色粉末，与李万山身体上疑似大尊垂青的神秘物质结合，再加之一名体型标准的中年男性，所构成的产物就是他。
李家五老，李木易，知行翠木生中的“木”。
“瘴气，曾经你夺走了我们的夜晚。”
“现在又要将白天也抢走吗？”
李木易浑浊的眼珠中映着的云溪山只有支离破碎的样子，他身穿的金丝袈裟，从先前的贴身，到现在的宽松拖拉，才刚过半刻钟。
就连他的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原先那种中气十足的感觉，他现在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衰老！
李万山将手掌贴进他的身体，漆黑无比的黑色液体缓缓汇入他那干枯的身体。
与此同时，李万山的手臂颜色随着黑色液体的注入开始变化，慢慢的，慢慢的。
如久经干旱的土地迎来一瓢甘泉，虽不至于枯木逢春，但足够撑起一个已摇摇欲坠的的古稀老人。
经由李万山这么一针强心剂，李木易的眼珠稍稍清澈了些，皮肤也有些许红润。
这时，李万山的那道分界，也褪至中间。
“万山，我想起来了。”
李木易喃喃道，随后抬手一番，足有六十余粒的颗粒丹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手里。
“这是辟瘴丹，由那【辟易珠】的气息所炼。”
“一年前曾有人找到知易，送上了丹药，被放在我这儿。”
“不曾在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李木易目光不善的看着手中的丹药，喃喃自语道：
“他也想分掉千月云溪的一部分吗？”
李木易垂下眼眸，将丹药交给李万山，抬着腿，缓缓走上御轿中。
见族老回去，一边在分发药物，一边正在李万山边上的李间当即问道：
“师兄，以平常的山林，瘴气也不过是一些动物尸体腐烂后的气味，可为何大家都如此小心翼翼的避开，甚至不惜让利于他人呢？”
李万山耐心解释道：
“云溪山原本是座纯净无暇，遍地金莲的人间仙境，可十四年前，不知从哪走来个道人，偏偏他还身具神通，本事不小。”
“不仅在山野间点化那些畜生，还施下道法，使得这儿长虫生异，地起瘴气。”
“即便是你师兄我，遇上其中几只野兽，也得全力以赴。。。”
李万山轻叹一声，目露追忆，仿佛那副场景就在眼前。
奇怪的是，即便李间没有亲历过，听见李万山的描述后，脑海中止不住的浮现出那副场景。
身穿黄袍，面无表情，眼眸深邃，满月之日下的道人，身后的八卦虚影映照在高悬天际的月亮上，铭刻在座下听经悟道的动物眼中。
这该是副怎样的画面，所谓有教无类，就连物种都能跨越吗？
难不成他是仙师？
在他眼中的万事万物皆是凡俗？
李间深吸口气，吹掉胸中那股压抑的感觉，旋即吞下族老赐下的丹药。
一股精纯的能量游走在四肢百骸，最终一股股的血流冲动汇聚在鼻腔，几番耸动下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呼吸间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辟易，乃是那武进的绝学啊，有道果的人就是不一般，神异之处太多。”
中间竖下一道不断蠕动的触手，半边脸上褪去原本属于自己的外壳，露出杨显面貌的李万山如是说道。
原先被李万山覆着的杨显，现在表层皮肤已经被“消化”掉了一部分，肉色皮肤现在已经呈现出了条纹模糊的血色肌肉组织。
保护眼球的眼皮也被融化，两颗眼球就那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外，双目没有丝毫聚焦，但依稀间还能看到些许生机。
但他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也更像是李万山失去了半边皮肤的样子。
处在中间的触须，其中都有几根已侵入进他半边的肌肉里，微弱的雷光已是强弩之末。
估计再过不久，杨显就会彻底的被消化吧。
众人吞服丹药后，立即就启程往山上赶去，克服瘴气后，大家都心中极为激昂，甚至说有些兴奋。
毕竟。
只要到了神居洞，一切都将改变，一场足以称得上是改天换地的震撼场面，就将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