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站队
“这是？”
陈平看到印刷坊里的东西不淡定了，根本淡定不了一点。
一张很纤薄的纸，盖在那些黑黢黢的刻字上就印出来了字了。
原理很简单，他一看就明白了，可他以前从未想过还能这样做。
他前天见到纸的时候很惊诧，可直到现在他看到这快速印刷的东西才意识到究竟会发生什么。
如果扶苏愿意，那么天下人读书不再是奢望，天下的读书人九成都要感谢扶苏的授业之恩，也就是说扶苏能够掌控天下九成的读书人。
这意味着只要扶苏一声令下，天下的文人都会遵从。
这就是这个时代书的力量。
知识意味着改变命运，而且是在这个时代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只要扶苏愿意将书分给天下的普通人，他将收获天下人的民心。
就两个字，无敌。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陈平从黄老学说里悟到的真理。
他以前并不觉得大秦得民心，能来这里只是想要一个出仕的机会，等以后说不定会另谋出路，不过现在他的想法变了，这天下一定会是扶苏的。
“活字印刷。”
“公子，如果可以大量印刷书籍，传授天下，则可收服天下民心啊。”陈平说道。
“是，不过不是现在。”
听到扶苏的拒绝，陈平先是疑惑，随后是理解了，因为现在是法家主政，他们如何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他们只需要少数人掌控书籍就行了，这些少数人足够治理国家，他们的权贵阶级存在的会很稳定。
可问题是，法家最坚定的支持者或许是嬴政这个大秦始皇帝，扶苏要如何能改变他呢。
陈平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陈平，除了管理商会的日常事务，我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继续去完成。”
“公子请吩咐。”
“帮我搜寻天下贤才，不看出身，不看年龄，不看性别，农学，医学，木工，铁匠，擅养马，擅牧牛羊等等这些也都可以，每月500文，包吃住。”
“这些人都送到工坊这里来，我会专门开辟一片区域用来居住。”
“是，臣定会竭尽全力。”
——
上午从工坊出去，扶苏就被冯去疾请到了冯府。
事情只有一件，廷尉的人选。
“公子请坐。”
冯去疾招呼着扶苏坐下，命人上茶。
“这是古蜀采来的茶叶，刚送到，公子尝尝。”
“好，多谢右相。”
扶苏抿了一口，这茶确实香甜。
“公子，老臣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次请你前来就只有一件事，你觉得这廷尉何人可为？”
冯去疾的神情很是认真，他在期待扶苏的回答。
目前的朝堂上大致分为四派，军功权贵派，文法吏派，嬴氏宗室派，中立派。
宗室一派现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限制很大，参与不了朝廷的大事决策，所以实际上也就军功权贵一派，文法吏一派和中立派。
军功权贵一派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军功获得爵位，权利的人所形成的联合型派别，这一派主要就是功爵武将，蒙氏，陇西李氏，司马氏等等。
他们想继续通过军功为子孙后代谋求爵位权利，延续家族荣耀，所以他们以求发动战争。
而文法吏一派目前则是通过李斯的法家的“以吏为师”选出来的能臣官吏，这些人以李斯为首，他们自认为法家门徒，作为治国理政的主体，拥有很大的权利。
剩下的中立派，人很少，不过大多身居高位，比如右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冯劫，将军王翦，还有九卿中三位，一些旧六国的人。
这些人是嬴政手里的平衡器，平衡朝堂军功一派和文法吏一派的纷争。
两派的利益矛盾无法调和的时候就需要他们上场了。
说回来廷尉一职，本是李斯担任的，九卿之一，掌管天下刑罚，属于文法吏一派的高官，这个位置这些文法吏的人可不愿意让出去。
而军功派的人也是很眼馋这个位置的，想派自己的人上去，另开一条路。
简单来说有想转型的意思，毕竟天下都一统了，哪有那么多仗可以打，不能打仗他们的子孙后代就不能获得爵位和权利，和平民并无两样。
这还得归结于商鞅变法了，让他们的爵位不能世袭继承。
对于朝堂的纷争，扶苏了解，他也能猜的到冯去疾找自己来的目的。
对于这个廷尉的人选，扶苏也有所盘算。
他心里最想的就是陈平，无所根基，这代表着底层的普通人。
布衣派。
布衣，科举，打破阶级垄断，这也是扶苏所图谋的。
只是眼下，他所想的是不可能实现的。
扶苏认真的回应道：“我觉得蒙恬是合适的。”
“蒙恬？”
冯去疾深感意外，他的设想是扶苏会推选几个中立派的人，然后他表示赞同，再一起去望夷宫上奏嬴政。
他没想到扶苏会选择蒙恬，片刻的沉思，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
扶苏没有选择中立派的，他这是选择站队了？
他选的人是军功派的而不是文法吏一派的，所以他选择了军功派是这样吗？
“公子，蒙恬也许对于你来说不是最好的，当前下，换一个公正的才好。”冯去疾委婉的提醒道，他怕扶苏并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
可扶苏怎么会不明白，他也听懂了冯去疾的暗示，开口说道：“右相，我明白，不过我还是觉得蒙恬会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能把人逼急了，要给他们些希望，大秦远不是太平的。”
冯去疾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他以为扶苏不明白，可事实上扶苏太明白了。
扶苏这样说其实也很无奈，他想要改变大秦，那必然会触动李斯为首的文法吏一派的利益，甚至是直接把他们铲除干净，这样一来他就需要支持，而中立派只是掌控在嬴政手里的，他拉拢不了，所以军功派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等把文法吏一派打压下去，扶持起来普通百姓的布衣派，再肃清朝堂，这是他所设想的。
“好。”冯去疾终于是再次开口，“臣会好好想一想的。”
“那扶苏告辞。”
见话都说完，扶苏直接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想来说道：“右相，明日九州商会开业，期待右相大驾光临。”
“臣记得。”冯去疾点头说道。
——
祝大家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