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电话记录

第二天的早上，周本鸿刚从家里出来，就被一个乞丐给拦住了去路。

就听见乞丐哀求：

“老爷，给点钱吧！”

周本鸿笑了笑，就让这个小乞丐站起来。

“三儿，你的伤……病，好了？”

郑三儿的脸上依旧苍白，但还是抬起胳膊拍拍胸膛，说自己没事。

但是，由于太过用力，还是碰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郑三儿为什么对周本鸿言听计从呢？

这还要从年前那场大雪说起。

身为乞丐的郑三儿，在寒冷的冬天，只能蜷缩在马家沟旁的土地庙旁。

由于年久失修，土地庙也破破烂烂的，一点也没法挡风。

躺在湿漉漉的草堆上，郑三儿就这么强忍着。

第二天，他被冻的发了高烧。

碰巧周本鸿去马家沟办事，要去给日本人的机场送份材料，路过土地庙时看见了郑三儿。

见郑三儿发高烧，还说着胡话，周本鸿就抱着郑三儿去了钱雪娥的诊所。

治好高烧后，周本鸿又给了郑三儿几百块钱，让他饱饱的吃了一顿。

从那次治病，到现在（四月份），郑三儿这个小乞丐，在街面上已经被巡警抓过很多次。

每次被抓，都是周本鸿花钱找关系，保出来的。

郑三儿自此对周本鸿感激涕零，并表示：

“老大以后让按干啥，俺就干啥，绝无二话。

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当然，周本鸿也给郑三儿取了个大名，叫郑焕章。

对周本鸿来说，魂穿到这个乱世，正好想收买几个底层的乞丐，为自己办些见不得光的事。

救了乞丐郑三儿，正好解决了自己的需求。

将郑三儿扶起来后，周本鸿问道：

“三儿，打听的怎么样了？”

郑三儿一抹鼻涕，随后回答说：

“俺兄弟去埠头区打听了，说之前曾看见沈存真去了分遣队驻地。”

由于沈存真平时给百姓和乞丐发放食物，所以大小也算个名人。

前几天，埠头区的乞丐一大早去东傅家区，希望能多要点饭食，省的两个区来回跑。

但是，让乞丐头子失望的是，那天沈存真的书店关门了。

乞丐头子挨饿回到埠头区，却途径日本宪兵队驻地门口时，看见了沈存真。

昨晚，周本鸿将治好枪伤的郑三儿带回家里，半路上郑三儿就让几个乞丐兄弟去打听这件事。

听见郑三儿的话，周本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下子终于可以确定了。

沈存真叛变了！

……

第二天一大早，南岗电话分局。

接线一组长的办公室内。

“这是电话分局，跟你们警察署可不掺和啊？”

接线一组长秦大茂，冷冰冰地说。

在他的眼里，警察一向没有素质，为人粗鲁，也没有礼貌。

当然，吐槽归吐槽，他也不想惹麻烦。

周本鸿看了眼钟表，随后直接拿起电话：

“中村先生，我到了。”

警察署的中村泽树吩咐道：

“你将电话给他。”

周本鸿乖乖照做。

接线一组长秦大茂接过电话，听见是日本人，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恭敬地说：

“中村先生，有事您吩咐！”

秦大茂可不敢放肆，中村泽树可是特务系的指导官，跟电话局的高层都有交往。

中村没有废话，直接让秦大茂将电话记录本给周本鸿。

秦大茂不敢得罪日本人，只好照做。

周本鸿打开本子，就见到一串串数字。

翻了几页，并没有东傅家区打来南岗区的电话。

“看样子，是没有打给警察厅和宪兵队本部。”

沈存真的劝业书店在东傅家区，市警察厅和宪兵队本部在南岗区。

想到这里，周本鸿继续看下去。

又翻来覆去查看了几遍，依旧没有找到可疑的电话。

“难道书店老板没有打过？”

周本鸿想着。

既然东傅家区没有打过，他转而检索起埠头区的电话。

查看了几遍，终于找到了埠头区打给宪兵队本部的电话。

HEB市公署在埠头区，下辖的警察厅在南岗区。

在通讯记录中，前天下午三点，市公署给市警察厅打了个电话，时长五分钟。

十分钟后，市公署的电话再次打到了南岗区的宪兵队本部，时长两个半小时。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通电话就是关于沈存真的。”

想到这里，周本鸿便让接线一组长秦大茂找埠头区的电话。

秦大茂撇撇嘴，不满地说：

“我这里有备案，但是不能轻易给你看。”

周本鸿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冷冷地说：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还不忘记从腰间掏出手枪，在秦大茂的眼前晃悠。

没办法，秦大茂只好给埠头区的中央电话电报局打去电话。

请示之后，他这才用钥匙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摞布满灰尘的档案袋。

秦大茂只好解释，是档案袋的原因，里面的记录全都是新的。

毕竟电话局是日本株式会社的产业，能节省就节省嘛！

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厚厚的一摞纸，周本鸿便查看了起来。

在市公署那通电话之前，东傅家区的劝业书店曾给埠头区分遣队打过电话。

十分钟后，埠头区分遣队又往市公署打电话。

尤其是这个通话，上面清楚地写着接电话的名字是“加藤圭一”。

周本鸿看着这个名字，心里忍不住暗骂：

“加藤圭一不是日本哈尔滨宪兵队的司令官吗？

看样子，沈存真在投诚前，曾先给埠头区分遣队打过电话。

接着，埠头区分遣队又打给了市公署的加藤圭一。”

但是，转而他又发现了两个问题。

第一，为什么沈存真不向东傅家区的分遣队投诚？

哈尔滨的每一个区，都有宪兵队分队。

沈存真在东傅家区，根本没必要舍近求远，去埠头区啊。

周本鸿想着：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一定是在躲什么人！”

第二，加藤圭一为何会出现在市公署？

日本宪兵队本部在南岗区，市公署在埠头区。

既然秦大茂确定通话记录全都是真的，那就让周本鸿怀疑了。

加藤圭一去市公署干嘛？

难道他提前知道沈存真投诚？

周本鸿将这两个疑问压在心里，直接回了警察署。

坐在大会议室里，他心神不宁。

他在小肥城看见的那个蒙面人，分明就是沈存真。

“孙向晖和沈存真在小肥城接头是为何？”

周本鸿在心里问了自己第三个问题。

正想着，他突然眼前一亮。

为什么逃往小肥城？

一定是替警察署抓剩下的红党！

要不然，特务系的系主任孙向晖为什么要去接头？

周本鸿想着他在小肥城被打伤，孙向晖一定不会放弃调查。

思前想后，他决定将“立功”的机会让给郑路辉。

郑路辉还在大会议室呼呼大睡。

周本鸿将郑路辉摇醒之后，拉到门外，小声地说：

“我已经找到了，沈就在小肥城。”

郑路辉一听，顿时清醒过来，反问道：

“那我们赶紧去向系副中村汇报啊！

哼，让孙向晖那个混蛋看不起我们？”

周本鸿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说：

“这次功劳让给你了，不过赏钱可要分我一点。”

郑路辉眼珠子一转，赶紧点头。

接着，他就急忙跑去特务系系副办公室门口，当当，敲响了门。

中村泽树让他进去后，就问什么事情。

郑路辉赶紧说：

“昨日，卑职找了一整天，废了多少功夫……

终于找到了红党沈存真！”

中村泽树大喜，赶紧追问具体情况。

郑路辉顿了顿，就将周本鸿告诉他的话，全盘托出了。

听见沈存真这个红党的下落，中村泽树高兴地叫出了声。

但是，郑路辉话锋一转，又说道：

“卑职还看到，孙主任在与沈存真窃窃私语……”

中村泽树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堂堂警署特务系主任，竟然也是红党？

没有丝毫犹豫，中村泽树立刻拨通了日本宪兵队本部的电话。

拨通电话后，他就恭敬地用日语说：

“加藤司令官閣下、卑職は南岡警察署司法課の副課長副中村沢樹。

（加藤司令官阁下，卑职是南岗警察署司法系的系副中村泽树。）

卑職の調査によると、先日埠頭区から逃走した中国共産党情報員の沈存真氏は、現在、南岡区の小肥城に隠れている。

（卑职调查发现，前几日从埠头区逃跑的红党情报人员沈存真，现在就藏在我们南岗区的小肥城。）

また、部長の孫祥輝は何かを企んでいると疑われており、孫祥輝も中国共産党の仲間だと思っています!

（另外，系主任孙向晖在和他密谋着什么。卑职认为，孙主任一定是红党的同党。）”

听着这些叽里呱啦的话，站在一旁的郑路辉，心里嘀咕着。

这个小鬼子在说什么呢？

反正他是一句话没听懂。

听完电话，电话那头的宪兵队本部队长，同时也叫宪兵司令部司令官的加藤圭一，立刻皱起了眉头。

停顿了一会儿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