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接纳

1991年，英国约克郡，奥托儿童诊所。

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半躺在单人病房的床上，静静地读着主治医师奥托给他的书。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励志抵御黑暗的少年，勇敢面对敌人，解救同伴，最终却成为下一个恶龙的黑暗童话。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本应属于男孩的兴奋与不解，只是嘴角稍稍勾起，平静如水地扫视着文字。

床边挂着病人信息表：

杰姆•哈格里夫斯，男，11岁，1991年1月6日入院。

病症：间歇性头痛

主治医师：奥托

监护人：父亲：西拉斯•哈格里夫斯

母亲：阿德莱德•费尔法克斯•哈格里夫斯（已故）

从表中可窥见杰姆为何性格如此内向沉闷。幼年丧母，由父亲拉扯大。在贵族学校学习成绩优异，却因家世贫寒被同学霸凌，反抗未遂又被老师冷眼相看。

长期的压抑使其爆发出不可知的力量，从霸凌者魔爪中解救下一个女孩，被迫退学。同时从那时开始，杰姆头痛难忍，进了这家不怎么出名的诊所。

杰姆翻完最后几页，把书放下。他注视着自己的右手心，突然眸中迸射出墨蓝色的光波，随后手心上方一股螺旋状的波纹亮起，但很快又熄灭了。

“咚咚咚”房门被叩响，杰姆急忙收回手心。

“请进”

进入之人，奥托是也。

男人戴着眼镜，面带微笑，推着手推车。车上装载着头盔似的装置。

“今天过得怎么样，杰姆？”奥托靠着床头坐了下来。

“除了头还是会疼之外，都挺好的。”杰姆礼貌的微笑着，目光清澈。

“既如此，今晚我需要你戴上这个装置，监测一下睡眠。这对你的头痛治疗会有帮助。”奥托拍拍他的肩膀，指向推车。

虽然有些不情愿，杰姆还是带上了这个又重又大的“头盔”。

本以为这仅仅是个检测手段，结果就在这晚，杰姆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真实到可以闻到空气中的铁锈与腐臭味。

“梦”中，他体型异常小。

一所废弃的学校，荒芜的操场杂草丛生，齐膝的野草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跑道上的塑胶早已剥落，裸露出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一滩滩积水静谧地躺在其中，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破碎的镜子，冰冷的光泽。

他走进教学楼，昏暗的走廊向两头无尽延伸，墙壁上挂着的名人画像变得模糊不清，有的甚至只剩半边脸，诡异地凝视着空荡的走廊。

不，不能叫空荡。偶尔会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尖涩诡异。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

第二天一早，没等杰姆开口说明，奥托便像是迫不及待的询问昨晚是否做了梦。

“一个噩梦，先生。”

奥托似乎很有兴趣，脸上的笑容愈发陌生，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纸和笔，要求杰姆描述梦境。

聪敏的杰姆开始怀疑这项“治疗方法”是否有诈。奥托看出来他的疑虑，便做了“解释”：

“你是否发现在梦中不再头疼了？这是我的一个研究发现，未来有可能迁移到现实，所以需要你的配合，好吗，杰姆？”

的确如他所说，在梦中，他的头痛症状没有任何发作迹象。暂且相信了奥托的话。

随后几晚，噩梦照常发生，而且是连续性的，前夜做的梦到第二天夜里继续衔接。

在学校里，他遇见了最反感的人。

一群跟他一样体型的孩子，却干着霸凌的勾当。而自己又成了被霸凌的对象。

他们长相丑陋，却指着杰姆的脸大肆嘲笑。甚至有一次把他团团围住，想用笔尖扎他的脸。

这次杰姆忍无可忍，几拳干翻了他们。

缓过气来，杰姆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气。慢慢转过身来，

一双令人窒息的巨大的眼睛。隶属于一个面目扭曲的男老师。

被他抓住的一瞬间，梦醒了。

可是“治疗”还没结束。梦魇不断上演。

为躲开霸凌者的惹是生非和他人的冷眼，杰姆用厨房里的纸袋给自己剪了一个头套。霸凌暂停了，可那个男老师却想方设法的惩罚自己。

梦魇停下来呀！

他决定逃跑，离开诊所。

回家，回家。

父亲呢，他在哪儿？

逃离行动当晚，想要翻窗的杰姆被奥托一把抓住，按在床上，强迫他戴上装置。打开开关。挣扎之中，杰姆逐渐坠入了梦的织网。

梦魇，无处不在。

直到在那次梦中，碰见了引渡者。

引渡者伸出手，喃喃低语中，杰姆不自禁地握住了来者的手，陷入昏沉的状态。

就此，杰姆被命名为mono

“无处”接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