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20号A栋
凡妮莎娇躯一震，康斯坦丁神色如常，继续搞正事：
“她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
凡妮莎摇摇头，斟酌了一下，她复而补充道，
“我们这一行，随时都可能死的，比如遇到个变态的客人，或者没招待好哪个大人物，死并不稀奇，死了之后老大会让教会的人来开个驱魔仪式，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搬进来。
但是伊莲娜死了之后，过了很久才有教会的人来，动静特别大，我这边的客人都吓到了，后来又过了几天，这个房子就被封了，所有人都收到了通知，说不要靠近那个房子，一直持续到现在也没有解禁。”
“你不担心像她一样？”
康斯坦丁用一根快抽完的烟屁股续上了一根新烟的火星子。
“你问我？”
凡妮莎好看的眸子笑得无奈且不忿，颇有些恼怒地看向康斯坦丁，
“老娘活了今天没明天，有什么可担心的，无非死后下地狱嘛，那你以为这里就不是地狱了？”
她看了康斯坦丁一下，又习惯性收回了情绪，继续回归风情：
“当然了，标准答案是父亲是醉鬼，母亲是赌徒，下有弟弟妹妹要养，啧啧......我有点不开心了哦，你赶紧哄哄我......帮我补下口红。”
她撅着嘴，等着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把抽了半根的烟塞到了她的嘴里，拍拍屁股让她换个姿势，缓解下腿部僵硬：
“我记得你们攒够了钱是可以走的吧，索多玛风情街不是号称金斯埃德尔最公正最人性化，没有抽成，没有人身契约，你们只需要交房租，随时来随时走......”
“呵呵，别闹了康斯坦丁，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他们还说想上班你就开门，不想上班外面排满了也可以关着呢，但男人嘛，都是说的比做的好听，他们见不得人的手段比手纸里见不得人的孩子还多......住得越久，就越脱不了身”
康斯坦丁来之前是向黄三奇了解过，虽然索多玛风情街号称不签人身契约，不搞强买强卖和抽成。
但是风情街收租金，刚进来的女孩是三年起签，下一份房租都必须十年八年，提前走就要交违约金，数额高得吓人。
而且这里生活的人只能在风情街消费，任何的东西只要是摆上了索多玛的货架，都比外面要贵到两到三倍，不买也不行，买了可以抵扣每月的服务费，不买的话服务费要比别人交得多很多。
如果想出街道去外面买会有专人陪护，说白了就是监督，要按小时交高额陪护费。
整体主打一个从这儿赚的全得从这儿花。
所以女孩但凡第一份房租没赚够钱，从第二份开始几乎就被风情街套牢了，等没法赚钱了就会被风情街强制带走，至于带到哪里有很多的传闻，反正没一个下场好的。
被卖到这里或者因物欲贪婪而主动前来的女孩子像一定会凋零的花，用短暂的美来延续卑弱的生命。
康斯坦丁沉吟半秒：
“做个交易吧”
凡妮莎连忙摆手：“我可没能力把你送进对门，那里谁都不让进”
康斯坦丁收起名单册：“不用，我自己想办法进去，我的交易指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帮我，案子结束，我帮你离开这里。”
凡妮莎看着康斯坦丁，“噗嗤”一声笑了：“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来找我就好”
她不信，也难怪，估计不少男人说过类似的话。
康斯坦丁也不急于证明，首要的还是先去120A看一眼里面有什么。
“咱们聊了多久？”
凡妮莎想了想：“大约半个小时吧”
康斯坦丁点点头：“再坐半小时”
“半小时......够吗，要不一个半小时”
“足够了，我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
康斯坦丁淡定地无视了凡妮莎的白眼。
太阳落下，康斯坦丁走出了120B。
门外已经有好几个男人在抽烟了。
“兄弟，你怎么这么久，精力可以啊”
排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舒展了眉头，他今天赶早来的，馋这120B的姑娘许久了，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没有改换，终于轮到他了。
“哪里哪里”
康斯坦丁向他以及其他投来敬畏和羡慕眼神的男士颔首致意。
“大家......嗯......今天就不营业了”
康斯坦丁身后，那个美艳妖娆的身影出现，倚靠在门框上看着门外的饿犬们。
“这！！为什么凡妮莎小姐！！”
“不要啊，我亲爱的凡妮莎！”
吟叫不止。
凡妮莎纵然久经沙场也有对要说的话有些羞耻，她咬着嘴唇，嗔怪地瞪了康斯坦丁一眼，旋即柔声道：
“今天太累了，要...休息一下，明天吧”
逃似地把门关上了。
康斯坦丁掩藏住胜利者的笑容，冷漠地点根烟，和身边的人一一擦肩而过，并接下了他们羡慕又愤怒的眼神。
“至于嘛，花五百就为了让她说句这个”
黄三奇的灵体在一边表示极大的鄙夷。
“你懂不懂什么是男人的面子......对了，你以前是不是也和她说过救她出去”
“额...这个嘛”
“怪不得不信我”
康斯坦丁表示极大的鄙夷。
随着康斯坦丁的离开，风中一双眼睛也消失不见了。
夜幕降临，灯光，欢乐，热闹的噪音，索多玛风情街的叛逆属性顷刻展现，没有静谧可言的街道洋溢着最原始的激流。
一只黑猫爬上屋顶，亮晶晶的竖起碧绿色的眼睛。
没有人在意，黑猫灵活翻越，在灯光与黑暗之间一闪而过，然后空中一个滑翔就融进了黑暗里，再也难寻踪迹。
幻觉一般的变形，就好像吸纳了一部分黑暗来填充自身的轮廓，那黑猫转瞬间在120A的屋子里翻转成了一个男人。
康斯坦丁压了压自己的金边黑底礼帽，完美潜入120A。
“下午有人一直盯着我，不知道是谁？”
康斯坦丁为了避免光线太强，给自己的香烟上了一个增强亮度的魔法，边抽边举着照明。
“很正常，我刚进这个街道的时候就感觉一鼻子的腐败气味，恶魔应该不少。”
黄三奇和康斯坦丁一块儿看着这个房间。
干净、整洁，看上去十分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感觉就是像从没有人住过一样。
一个没有人味儿的样板房。
“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黄三奇细细琢磨着这个卧房的墙壁，继续说：
“我们收到的四十三封求助信的主人经过凡妮莎的证明，都是高官或者贵族，或者富豪，所以他们才能跨越金斯爱德尔的封锁直接送到圣安东尼教堂，那么这个朝不保夕的伊莲娜·门罗，又是凭借什么方式，逃避了金斯爱德尔的眼线，将信送出来的？而且这封信还是她死后写的。”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问圣安东尼那帮家伙一个个就跟谜语人一样，只字不提信的途径”
康斯坦丁举着香烟眼瞅着找不到这个卧房的任何痕迹，甚至墙壁的墙灰都抹得很匀，一点烂油漆的裂痕都没有，蜘蛛网也看不到。
“他们到底是请了教会还是装修队，怎么感觉驱魔仪式变动土大典了”
“这个房间在我看来，最割裂的就是明明很久没人住了，却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干净整洁的像是有人天天打扫，然而却没有半点儿人味”
康斯坦丁直起腰，四下环视了一圈，吐出一句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你有没有觉得谁在看着我？”
房间陷入寂静，一下子空气似乎有点稀薄。
“你的灵视都看不到，我一个灵体更看不到了”
黄三奇无所谓的耸耸肩。
“走吧，其他地方看看”
康斯坦丁打开门，“吱吖”一声，转出了房间。
整个屋子和卧房的风格非常统一，而且都一样整洁却没有人味儿。
从旋转楼梯下去，一楼正厅有一个书架和简易的沙发，康斯坦丁看到了几本书的书名颇有些意思。
“《托弥赛亚》《亚蓝的朝圣路》...不是教经就是教会的书啊，难道伊莲娜还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做这一行的人，在教经里都明确写着要下地狱的”
黄三奇凭空吸附了一本泛黄的册子：“她不仅是教徒，还是一个灵媒”
那本册子名叫《与幽冥候判所对话》，一本很经典的初级灵媒工具书。
幽冥候判所出现在教经里，是人死后灵魂第一个到达的地方，所有人都会在这里短暂停留并聆听自己的判决书——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初级的灵媒可以和幽冥候判所里的灵魂进行对话。
“等等，如果她真的是灵媒的话，那她可以在活着的时候和死者对话，也可以在死后的短期里和生者对话，而且她如果真是灵媒的话，她应该有灵媒的办法，给前来调查的人预留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暗示”
那封死后才写出来的信？！
康斯坦丁摘下礼帽，将藏于头顶的信封原件拿了出来。
“如果是一个初级灵媒的魔法，那我的灵视一定会看出来，但是这就是一封普通的信，由一个活着的人写的”
黄三奇摊手：
“那就很清晰了啊，三代，这封信是伊莲娜死后利用灵媒的能力和活着的且信得过的某个人进行交流后让他代笔的。
所以信上并没有魔法，但是有伊莲娜想传达给教会的意思。”
康斯坦丁用香烟照着原件：
“这信里写得很匆忙，没看出有什么有用的内容，我要不去地狱里找伊莲娜直接问吧”
黄三奇不同意：
“我跟你说过，咱们和地狱是敌对关系，虽然有撒旦契约做护身符，但是非必须的情况下不要随意去那个鬼地方......伊莲娜留了线索”
康斯坦丁听闻又看了一遍，他的目光锁定在几个字母上——
伊莲娜•门罗
“与其说凡妮莎不知道她姓什么，不如说凡妮莎不敢相信住她对面的身体工作者姓门罗。”
“身体工作者，老小子你说话还挺文明”
康斯坦丁没绷住插了句嘴。
黄三奇没理他继续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街的主要负责人叫阿方索，全名——
阿方索•门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