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7章 冬夜煮酒论事
“咳咳,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稻咳嗽了两下发现众人毫无反应,顿时一脸地主霸道的说道:“走走走,去吃猪脚饭,正好我这有两坛上好的雒阳红,味美爽口!”
郭嘉和程昱相视一笑。
不错,这坛冬夜里被抱进酒楼的雒阳红来的正好!
客人跟着地主穿过酒楼后院的亭子坐定,地主则是从后厨烧好的热水中取出了沏好的两碗猪脚饭推到客人面前,笑容慈祥。
凉亭四周烧着火盆,沈稻对于这两个家伙的情况,倒是略知一二。
程昱,字仲德,三国火出圈的有上限没下限的谋士,当然这里指的并不是智谋而是道德。
哪怕是说出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曹操站在他计谋面前,估计也只会感叹一句倒也不至于太负天下人。
黄巾起义时,程昱曾联合城中大户抗击黄巾贼保全家乡东阿,当然程昱行为本质上是爱民如子还是护食,这就有待考证了。
总之不管如何,这家伙都绝对不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想到这沈稻迅速挪动身位,默默地拉近了与程昱两人间的距离。
程昱看着摆在桌上的猪脚饭,又转眼瞧瞧靠过来的沈稻,一脸警惕道:“店家如此礼待我二人,可是有什么事吗?”
郭嘉倒是满不在意,用筷子夹起一块腿肉送进了嘴里:“仲德兄言过矣,店家礼待客人难道不合乎常理?”
程昱微微皱眉,用手轻肘了一下郭嘉,示意对方别说话。
沈稻勉强笑了笑,说道:“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敢问仲德先生这个理由够吗?”
文人墨客最重风骨,被人慕名结交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哪怕程昱个人层面上不甚在意这些,但是有谁被夸后会不高兴的?
“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程昱呢喃着重复了几句,便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五都说的是战国时期,五城设五都,词义上泛指结交天下豪杰,能据典故吟出这两句,定不是泛泛之辈。
“既是如此,我和奉孝也自当与店家好好地煮酒喝上几杯!”程昱笑的很开心,毫不客气的将两坛雒阳红揭盖倒进了桌上用于煮茶的小炉子里。
“奉孝以为我如何?”沈稻颇为期待的看向郭嘉,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善于观察,从自己现身开始,他就没收回过打量的目光。
“当真为美姿容也。”郭嘉笑了笑,眸子里透着认真。
沈稻有些无语,这家伙是真不明白,还是想学司马徽这个老家伙装糊涂啊,既然郭嘉对君子不能夹道欢迎,那他只能强硬开凿了。
“我初来雒阳不久,欲去交结五都雄,可尚不知周地俊才豪杰,不知两位可告之于我否?”
“我以为雒阳此地,当有四世三公的汝南袁绍!”程昱率先回答。
随后解释道:“袁绍在其母逝世后守孝三年,再后又给逝世的嗣父袁成守孝三年,孝顺之名传感天下,养名许久,今闻任中军校尉一职,可谓之豪杰。”
郭嘉点头补充说道:“袁绍此人喜学周公,握发吐哺学的倒是有模有样,不过却不知用人,想法甚多却不得要领,好谋略而不能决策,与其为友终难成大事。”
沈稻心中苦笑连连,心说四世三公的袁家他已经得罪了,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和袁绍打交道。
在这个孝出强大的时代,各方势力的人总是喜欢变着法子展示孝顺。
汝南袁家地位甚高,奈何袁绍是父亲与婢女激情下庶出的产物。
不过幸得在家族的人工干预下,袁绍过继到了伯父袁成门下,巧妙又合乎法理的继承到了袁成一支脉的家族政治遗产。
六年的时间里让袁绍养足了名望,守孝只不过是他孝出强大的谎言罢了。
“报!主…公子!”一名锦衣亲卫跑进院亭,见有外人在场连忙措词改口,呈上了手中的信纸。
“没甚大事,退下吧。”沈稻随手打开信纸,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揉成一团,丢进了桌上正在煮酒的小火炉中。
甘宁来信说蔡邕与泰山羊氏立有婚约,蔡贞姬将会嫁给泰山羊氏子弟续弦,不过甘宁表示问题不大,他已经办妥了,现在已经在来雒阳的路上了。
沈稻准备想说甘宁行事鲁莽,但脑海里面就闪过蔡贞姬的身影,再一想甘宁也是好心,于是也就只好默认了。
反正也快过年了,蔡贞姬跟着甘宁回来也算是提前给自己拜年了。
“店家可是在想什么?我看你面有相思之意。”郭嘉饮尽杯中酒,然后自顾自的说道,“酒楼不日后选美,不知这位可否会来?”
“她自是要来的,不过汉为酒楼选美她估计是赶不上了。”沈稻笑了笑,倒也没有辩驳,直接承认了。
程昱抿了口酒杯,接过了话题:“天下美人何多哉,店家官楼选美广告数州郡县,如此造势之举,我尚还以为官楼是在为天子选妃呢!”
仲德,你当真是冒味啊!
沈稻看向这位三国中颇有名号的毒士,心说程昱这家伙不仅手段损,这嘴也是够损的。
郭嘉挑眉道:“若真是如仲德所言,那店家念及的姑娘,反倒是不来雒阳选美的好。”
程昱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沈稻,默默的点头表示赞同。
沈稻淡淡摆手:“两位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今天子若真要挑选天下女子,我等草民又当何为?”
天子选妃和大儒蔡邕与泰山羊氏所立下的好好的一桩婚事,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若是天子看上了蔡贞姬,哪怕泰山羊氏的彩礼下了,聘书写了,喜帖发了,连婚房都装修好了,任泰山羊氏宣传了大半年又如何?
这不是遇到莽汉抢亲,那是遇到天子说要让新娘进宫赏玩,若是真到了这情况,泰山羊家也只能笑着给份子钱,祝福天子一句万岁。
程昱拨弄着短须,脸上浮现出浓郁的好奇:“店家乃官楼之主,何又以草民自谦,普天之下的草民甚多,却万万不会是在坐的我等,草民何有如此多的火盆取暖?何又有温酒入口?”
看着桌上摆着的小火炉,沈稻起初萌生的是吃火锅的念想,不过碍于火候小了,也就只好让程昱用来温酒了。
沈稻承认程昱说的没错。
这个时代真正的草民在临近年关的冬天,既没有火盆取暖,也没有温酒入口,有的只是听天由命。
可他没有官身,不是草民又是什么?
自己心里到底还是想做一本万利的商人,可天下百姓苦楚,难道就要迫使他逐鹿天下?
逐鹿天下有的是像袁绍这样的出身名门,他们身后有世家大族的支持,可世家大族输送血液的根源却是普天之下的百姓。
无论是什么时代,只要发生战争,受苦的永远是最底层的百姓。
世人再所谓的盛世也会有人饿死。
古人诗中说的没错。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仲德,奉孝,何以解忧啊?唯有杜康罢了!”
“店家吟得好诗,程昱陪一杯!”
“唯有杜康,郭嘉深以为是。”
三人齐齐举杯,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以他们的现状,别说拯救百姓了,拯救自己都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