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主教的遗产
朱利安回到教堂，提着两大包食物走到大厅。
突然发现，大厅里众人都在忙碌的清点着什么东西。
但是当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一刻，全部都停止了动作。而在大厅中央站着，明显是指挥者角色的那个人，竟然是个老熟人。
“福……福斯特，哎呀，你身体好了呀？”
朱利安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将手里的两大包食物扔在桌上。
刚好碰到这些人手里捏紧的小袋子，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
朱利安想要上前一把抱住福斯特，却被福斯特给推开了去。
嫌弃的说道：“你这个酒鬼，别来碰我。”
朱利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又打了一个饱嗝，说道：
“哈哈，你好了就行。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行，那你们先忙。我先回去睡觉了。”
打过招呼后，朱利安就回到了，给他安排休息的房间睡觉。由于教堂部分房间被火灾烧毁的缘故，现在只能安排4人一间房。
由于房间里多出来一个‘陌生’的室友，朱利安只能趁着酒醉想要出去呕吐的功夫。
找了个机会附到帕特里克的耳边说了一句：“那个福斯特，他们今晚清点的东西，应该是钱。嗯，很多钱。”
事实上朱利安的猜测是一点都没错。
福斯特带着人清点的，正是死去的大主教阿约拿的部分遗产。
从一开始，萨瓦尔多同意放朱利安等人出去吃东西后，福斯特就意识到今晚正是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对阿约拿大主教遗产下手的绝佳机会。
要知道，像阿约拿大主教这种人死后的遗产继承，按照法律是应当全部归属于教会的。
但是明面上是这样说，实际上暗地里会有不少的骚操作的。
比如，现金这种东西，突发性死亡的大主教总不可能会一直有个小本本，无时无刻在清点现金的数量吧。
再比如，一些隐蔽的私人借贷。
总之，只要是没有在大主教本人所属的当地教会团体，形成文字书面记载的内容，皆可操作。
福斯特之前和萨瓦尔多商量的计划，便是用阿约拿大主教搜刮来的财产，用于应付后续的教廷疏通。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抄家，是一门技术活。
早知道那么麻烦，就不应该选择这条路了。
身为一名蒙彼利埃这种大区的大主教，阿约拿根本就不会去持有任何的固有资产。
比如土地、庄园一类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如果这种东西纳入他个人所有的话，第一是太显眼，随时可能会被教廷责罚，从而取消掉他的身份地位。
第二是，没必要。纳入他个人，那么就意味着，可能还会涉及到征税的问题。无论是当地领主征收的税，还是教会征收的什一税之类的，这都没办法逃脱。
还不如将这一类的固定资产，直接纳入教会名下。
以他的身份地位，不仅可以直接享受，还不会产生任何麻烦。所以这一类的资产，到底归属于谁名下，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人都是有贪欲的，阿约拿这类人对于财富的贪欲，更多的体现在了现金上的追求中。
华丽的珠宝、奢侈的享受等等，庞大的开销下让阿约拿对金币产生了狂热的兴趣。
但是如果持有大量金币，落下一个贪财大主教的名声，这对于阿约拿来说，严重了甚至会动摇当地民众信仰的危机。
所以，阿约拿采取的方式，正是让福斯特现在头疼不已的原因。
福斯特在抄家过程中，找到的金币、银币，实际上并不多。
加起来也大约只有两百多个的样子，加上一些暂时无法做出估值的贵重珠宝。
而，在福斯特手里更多的，却是一大堆的私人借条。
与教会本身的借贷业务不同的是，这些借条绝大部分，都是现金借条，而且利息是出奇的高。
在中世纪的欧洲，教会本身是存在借贷业务的。
教会的借贷业务，大多产生于手里持有大量的土地，需要农民耕种。
在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下，土地的收益让农民无法支付土地租金时，因此教会可以减轻或者以借贷的方式让农民重新获得土地耕种的机会。
借贷由此产生。
可根据基督教的教义，借贷是明令禁止高利贷，也就是高收益行为的产生的。
为此，就在当前年代的教皇乌尔班二世，曾做出了一个全面的解释：
“通过高利贷赚钱是一种罪孽。这是被《旧约》和《新约》都禁止的……”
可现实的情况是，此时的欧洲因为十字军东征产生的大规模人口流动，加上航海技术提升、海运行业发展，资本主义的萌芽已经开始孕育。
市场上对于资金的借贷需求开始旺盛。
特别是像蒙彼利埃这种靠近海边的城市，贸易成为城市中活跃的经济活动。
在一方面打压，一方面又需求旺盛的冲突下，首先是犹太人接管了这一业务。
然后在基督教全面打压犹太教，以十字军东征这种大规模的宗教行为，清扫异教徒。
阿约拿，就这么如同时代在召唤一般，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现金借贷业务中的佼佼者。
总结起来说就是，阿约拿这个死肥猪，绝对上是蒙彼利埃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不过，他的钱，绝大多数都化成了债务。
毕竟，没有人敢为了一笔债务，而去冒犯一名基督世界里大主教的权威的。
跑单？
呵，祖坟都能给你挖出来，永远不可能的。
阿约拿大主教活着的时候，自然是稳当的。
但是死了嘛，这、、、怎么搞？
福斯特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厚厚的一捆私人借贷单据。
就这样白白放弃？
那单据上面，仅仅是显露出来的成本数字，就让人心动不已。
更别说，加上利率后，产生的高额收益。
简直，是个要人命的小妖精！
朝着你挥挥手，搔首弄姿的说：‘来呀，大爷，快来玩儿呀！’
是个人，都受不了！
但要是不放弃，那这东西怎么收？
‘阿约拿’本人是不可能出面的，这会儿已经躺出尸斑的大主教，突然跳出来站在债主面前，那就不是收钱的事了，是收割灵魂！
可如果‘阿约拿’不出面，打着大主教的旗号，派人上门去催收。
先不说这些债主会不会乖乖听话，就说这事儿能不能瞒过教会，都会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记住，刚才就说过了，教皇乌尔班二世曾做出一个具体解释的。
教会是严令禁止高利贷行为的。
从教会的法理上，这事就立不住。
更别说，事情败露了出去，这笔钱能不能落到福斯特和萨瓦尔多的口袋里，还是个未知数呢。
福斯特面对着一团乱麻的财富，下不去嘴，心里烦躁的很。
没办法，只能抱着一大捆的债务单据找到了萨瓦尔多，寻求商量的办法。
可，萨瓦尔多的脑子，比福斯特更加直溜。
他本来就是一名忠诚勇敢的战士，在战场上冲锋杀敌嘎嘎猛。
但要让他去谈论经济、拿起纸笔计算收益之类的，还不如直接当场杀了他，更痛快一些。
两个人都没想到具体办法，只能暂时搁置。
等另一位老熟人马格努斯主教的来临，听听他的建议。
自我拯救计划刚一出门就受阻，但接下来该做的地方还得做。
萨瓦尔多问道：“后天的事，找好人了吗？”
“嗯，找到了，一切行动已经安排好了。”福斯特回答道。
“好的。”
“刚好这两天有一位教廷的大人物，就在蒙彼利埃附近。我们可以将大人物接过来，让大人物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欣赏一出好戏。”
“哦？是谁？”
“是一名宗教裁判所的执事，刚好在蒙彼利埃大区附近巡查。我们可以请他过来做一个见证。”福斯特详细的解释道。
“好好好，有了大人的见证。那后面教廷的处理，或许会对我们有利的多。”
萨瓦尔多也安心的说道。
这条消息，对他来说，可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随即又问道：“福斯特，那你已经安排人去接了吗？”
“去了，我第一时间听到消息就已经安排人去了。要不是现在这里你和我走不脱，我甚至会建议你亲自去。”
“是啊。我亲自去更好的。”
两人再次商量完一些行动细节后，才各自回去休息。
朱利安，经过醉酒后的饱睡，可谓是精神满满。
早上睡醒起了床，穿戴整齐，就要出门。
不曾想一把就被福斯特拦了下来。
“干什么？你要去哪里？今天有复活节的圣物展出活动，你负责全程的保护工作。你不知道吗？”
福斯特一脸严肃的斥责着朱利安。
昨晚看到福斯特亲热的要死，这会儿朱利安却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伸出两根手指头，将福斯特拦住他的手拨开，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指使我？你不知道现在圣殿骑士团里，除了萨瓦尔多就是我最大吗？给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