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封官
张议潮问道:“此次俘虏奴隶兵有三千之众,都给你也可以,不过这帮奴隶兵战力低下,一触即溃,看管不紧,就会立刻逃亡。只怕比起咱们沙州的民夫都不及。你要他们干什么?”
王庸说道:“治军无非治人心。如今河西,人口凋敝。若不能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人,只怕我们攻下了整个陇右道,也守不住。所以晚辈想要试着看看,能不能收服这些人的人心。纵使他们当不了精兵,若能够归心,耕种放牧,也是好的。”
张议潮听了王庸的话,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历史上归义军的败亡,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河西的汉人人口真的太少了。要知道归义军最鼎盛的时期,不过派出兵马7000攻打凉州。
而王庸目前能做的,就是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这些奴隶兵,虽然什么民族都有,甚至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族。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苦命人,也是穷人,受到压迫之人。
虽然沙州的豪强门阀们,并不在意这些底层人的生死,不过王庸很在乎。
毕竟自己穿越过来时,也是个吐蕃部落的奴隶。自己这个奴隶的身份,注定自己无法从根本融入沙州豪强门阀之中,哪怕自己身居高位。所以自己不如放弃上层的运作,彻底走底层路线,融入这些奴隶和贫民之中,成为他们的代言人。
而王庸有信心也必须收拢这些人的人心。
张议潮点头说:“那三千奴隶兵都给你?”
王庸摇了摇头:“一千就够了,晚辈没那么多吏员,多了反而管不过来。其他的人,明公可以安排他们先去做劳役,等晚辈回来,您再交给晚辈,晚辈想安排他们去开荒和兴修水利。”
“好,此乃利国利民的大事。这个没问题。”张议潮也就答应了:“还有其他需要的吗?尽管说。”
王庸笑着说:“那个能把赤心旅调过来吗?这次和我们一同出发。有他们管理这一千奴隶兵,我才放心。”
张议潮也点头道:“嗯,可以,明天他们送粮到瓜州的时候,我就留他们下来,供你调遣。既然有了这一千奴隶兵,这赤心营的称呼还是改回来吧。你接着当你的赤心营将头。赤心营先当一个辅兵营用着。”
接下来,张议潮、安景旻和王庸三人又讨论了瓜州之战后,各将领的封赏问题。
王庸本来打算是离开的,感觉自己这样一个中级将领,参加这种人事任免的会议,应该不太合适。
不过张议潮和安景旻却存了考校王庸的心思,让他留了下来,提提意见。
而王庸也是站立在全局立场上,给出了自己的一套建议,而这套建议可以说是看起来大公无私,没有私心,只考量了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和各个任免对于起义军实际的影响和作用。
甚至王庸亲自提出,给和自己不对付的阴公遂和索勋以实权要职。
张议潮一边点头赞扬,一边采纳了王庸的建议。只对于几个小官员进行了改动。
王庸公正无私的任免建议,让张议潮和安景旻都十分满意。欣赏之色就没有从脸上下来过。
经过许久的讨论,终于有了一个赏赐的章程。从议事厅出来,王庸想到这份封赏名单,也只能苦笑。虽然自己做到了有格局,大公无私,但并不算是选贤任能,唯才是举。对于此番这任命,也只能说是妥协的结果。
看着王庸的苦笑。安景旻笑着给王庸扇了几下扇子,说道:“莫要觉得苦涩,小友的格局与胸怀,只怕在这河西,也是翘楚。哈哈,而且等你回到沙州,可是有件大好事等小友你的。”
王庸一脸疑惑看着安景旻:“什么好事?”
安景旻笑道:“你从肃州回来,自知,哈哈。”
第二天,张议潮就派人为王庸挑了一千名奴隶兵给王庸。整个起义军,也没人在乎王庸得到了这一千奴隶兵,这些人说是兵,其实就是填线的炮灰。
一个人能换敌人的一支箭,就是他们的价值。若是能再填战壕一篮子土,那就是赚到了。
王庸也没急着见这些奴隶兵,而是等自己的赤心旅到了瓜州后,才准备行动。
张议潮在军议时宣布了接下来的计划:
以龙骧营、鹰扬营为主力,赤心营为辅兵,组成东征军。以龙骧营将头康通信为主帅,赤心营将头王庸和鹰扬营将头王景翼为副帅,继续进攻肃州,威胁尚婢婢。确保瓜沙安全。
阴公遂的熊飞营和僧兵团则攻打瓜州常乐县。
李明振的豹韬营则驻守瓜州,恢复治安。
而此次起义军的官职也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瓜州方面,原来的沙州长史阎英达被任命为瓜州刺史,豹韬营将头李明振被任命为瓜州长史。而和王庸一直不对付的索勋,这个全程啥也没干的豹韬营副将,也捞了个晋昌县令。毕竟还是要考虑大族影响。
沙州方面,阴公遂替代了阎英达原来的职务,成为了新任的沙州长史。其他几乎没有变化,安景旻无欲无求,依旧担任着荣誉头衔——沙州别驾。至于瓜州,就没有再设置别驾一职。
其他参与瓜州之战的人也都皆有封赏。
一时间大家都非常高兴,所以也就没人在乎王庸得了个瓜州司马这个虚职。
很多人也都对于王庸没有什么嫉妒心了。甚至觉得王庸此番功劳,只是变成了个州司马,一些底层军官都有点觉得不太公平。
只有阴公遂,索勋他们很是满意王庸没有得到什么实职。遇到王庸时,也是多了几分傲气和嘲弄。
王庸则是完全不在乎的。得了这些职务又能干啥?要是他们知道,这些职务有很大一部分,是王庸安排给他们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
众人走出州衙议事厅时,索勋还特意从王庸身旁路过,撞了一下王庸,然后笑道:“不好意思啊,王司马。对了,在下才疏学浅,不知道州司马这个职务,具体管理瓜州的什么事情啊?”
阴公遂也在一旁冷笑了起来,因为唐朝中期以后的州司马,其实啥也不管,就是个虚职,甚至后来可以说是贬官和闲官专属的职务。
康通信在王庸身旁,顿时怒目圆瞪,想要骂索勋。但是被王庸拦住了。
王庸此时没有生气,冷冷一笑。
王庸没有理会一旁得意洋洋的索勋,而是微笑的朝着一旁的阴公遂行礼打招呼说:“恭喜阴公得沙州长史一职,可喜可贺啊。”
面对王庸的祝贺,阴公遂纵使再讨厌王庸,也只能露出祝贺的笑容,对王庸行礼说:“同喜同喜,也恭喜王公,得了瓜州司马一职。”
王庸回礼说:“哪里哪里,您是沙州长史,我是瓜州司马,我们同为州官,还是可以多交流御下之道。如今瓜沙二州刚刚复为唐土,在下还不太清楚一些我大唐官场的礼数。阴长史经验丰富,而晚辈却着实没什么经验,还想请教阴公您一二,不知可否赐教?”
王庸恭敬的行了一礼。阴公遂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太摆谱,毕竟理论上,他和王庸是不同州的平级的官员,当不起这个礼数。
面对王庸的态度,阴公遂也是感觉吃了一口苍蝇屎,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恭敬的以同样礼数回礼说:“王司马客气了,谈不上赐教,您说。”
王庸于是问道:“在下想问一下,这州里的县官见了我们这些州中上官,应当作何礼数?”
王庸此话一出,顿时一旁索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索勋只是得了个晋昌县令的职位,是县级官员。而王庸的州司马,虽然是虚衔,却也是州级官员。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司马再小也是从六品到从五品的官员,而唐朝上县县令也不过从六品。
所以王庸理论上的品级,是大县令一级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至少索勋见到王庸是要行拜见上官之礼的。
此时周围的官员都是憋笑,嘲讽的看着索勋。
而阴公遂看着身边的索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庸,若是如实回答,那就是帮王庸打索勋这个门阀的脸。以后自己见到索勋的父亲索琪都不好说话。
若是不回答,那他在现场官员眼中,只怕就是威严扫地了。
于是也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支支吾吾说:“呃……那个………”
“对了,在下还要去城门接应赤心营的将士,以后有机会再向阴长史讨教。告辞。”
随后王庸就转身拂袖而去,从头到尾都没看过索勋一眼。
阴公遂如释重负,但是索勋脸色涨的通红。
康通信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也不知道谁家猢狲,不知上下尊卑,竟也配冠耶?”
说罢康通信哈哈大笑而走,周围官员也都是掩面而笑。但是碍于索勋是沙州豪族索家的大公子,得罪不起,只敢憋笑。
可是这种憋笑,却更加让索勋感到了羞辱,他却没有办法,只能气急败坏,掩面而走,走过一个拐角,就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
王庸对这些小丑不是很上心。而且自己其实的任命也并不是大公无私的。还是塞了一点点别人看不出来的私心。
比如索勋成了晋昌县令。
县令在如今只有瓜沙二州的起义军里,已经算是高官了。
但是晋昌县是瓜州的治所所在,州衙和县衙就紧挨着。所以索勋这个晋昌县令才是真正的万事都要掣肘于瓜州刺史的虚衔,而瓜州刺史是谁?
正是以铁面无私,公正严苛,不苟言笑著称的阎英达。
索勋这种乖张的性格,在阎英达手下当县令,王庸只能祝他一帆风顺了。
正在王庸为索勋未来感到同情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将头!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