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契约
眼前这个少女的情况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
半张脸都被漆黑的物质包裹，那些东西像是活的一样在不断蠕动着，维克甚至能轻松看到上面裂开的一道又一道细小口器，参差不齐的折段好似尖锐的牙齿。
那些物质上粘着各种奇怪的东西，似乎有血有灰尘，但更多的是来自魔物的碎片。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面前自爆过一样。
而剩下那半张透漏着病态般红润的脸庞，依稀可见清秀的眉眼，如果她恢复正常的话，估计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姑娘。
她的身子还隐在袍子下，但在注意到她脑袋的异常后，维克看到了先前忽略掉的细节：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贴着袍子蠕动，让那些布料像是水面的涟漪一样颤动。
“在答应你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维克咽了口口水，没有立刻去接那支毒针。
“你说。”女孩似乎极力想给一个微笑，但她的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翻动，让这道笑容带上了诡异的气息。
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用力敲着还算正常的半边脑袋，把眼睛归位。
“同化的意思是……”
“有一种魔物，个头很小，我当初不小心被它的自爆炸伤，慢慢的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女孩伸出了另一只手，上面也和脸一样沾满了漆黑的物质。
她的声音颤抖：“我能感觉到，我正在逐渐变成它们的模样，甚至我走在它们中间，都会因为被认为是同类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她自嘲地笑笑：“并且我还会时不时地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命令着我，让我和那些魔物一样生活，和它们一起。”
“这真的没法治愈吗？”牧师不信邪地施展治疗魔法，得到的结果却只是女孩不住颤抖，似乎正在忍受着剧痛。
“对……对不起……”牧师被吓了一跳。
良久，女孩才冷静下来，虚弱地摆了摆手：“没事，是我没有向你解释，被同化后我就再也不能接受正常的治疗魔法了。”
她紧了紧手里的毒针：“那么，你们愿意接受我的委托吗？”
“你……急需钱吗？”维克的手指动了动，皱着眉问。
他有些意动，特别是在听到女孩说自己不会被魔物袭击后，这怎么看怎么是一个能轻松赚到一大笔钱的买卖。
“……我……”女孩沉默了一下，“我想为我的父母留下点钱。”
她用力钻了钻自己的额头：“我之前来地牢里参与狩猎就是这个原因。”
维克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发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对他用力点着头，示意作为队长的他大胆地做出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接过了那枚毒针：“那好，我们接受你的委托。”
他看到女孩露出了笑容，心中莫名有些高兴，这种情绪在他帮助别人的时候经常出现。
他问道：“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啊，对了，我叫伊尔。”女孩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吃力地回忆着名字，“抱歉，很久没有听到过别人叫我名字了。”
很久没有……牧师心头一颤，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孤独的女孩。
“那，委托就是这样的。”伊尔思考着，“我会去收集魔物身上的素材，然后每天这个时候，在这里交给你们，你们卖掉的钱我只要五分之一就行。”
“五分之一？”维克的手猛地抖了抖，这么低？
“啊，多了吗？”伊尔皱了下眉，歉意地说，“抱歉，我没有发放过委托的经验。”
“不，不多。”维克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忍心看着这个女孩受苦了，“事实上，你要的少了，我们可以对半分的。”
“不行，不行。”伊尔摇头，伸出了五根指头，“你们有四个人，我一个人，加起来五个人，均分下来刚好每人五分之一。”
维克还想劝说什么，就被大汉拦住了：“维克，她似乎有些意识不清了，你再说可能会把她说晕。”
同伴的声音很小，保证不会被伊尔听到：“我们私下里给她一半就好了。”
维克闻言心中一痛，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每人五分之一。”
“那太好了。”女孩笑着站了起来，然后蹒跚着转身就走。
连招呼似乎都忘了打。
眼看她已经消失在漆黑之中，维克攥紧了毒针，然后命令道：“我们撤！”
他和大汉抬起同伴，急匆匆地返回小镇，找到了收购站的老板法尔科。
法尔科是最先接触这些毒液的，他对此有很深的研究，或许会有治疗同伴的办法。
这是一个身材匀称的中年男子，脸庞偏幼，戴着一个单片眼镜，穿着上故意学了贵族的模样，似乎很享受自己现在的生活。
他在法师的伤口上检查了一下，然后探了探他的鼻息，稍微思索了片刻，就抬着眼镜说：“能救。”
没等冒险者欢呼，他就伸出手制止：“但是我这边逆向推导的药剂，因为数量太过于稀少，所以价格不会很低。”
他很早就联系了一些魔法师，允许他们利用这些毒液做实验的同时，也命令他们制造相对应的解药。
虽然手里的素材并不多，但好在他请到的魔法师实力不错，还是提供了一版解药。
虽然还只是实验品，但给中毒的冒险者用过后，结果显示确实能把人救回来。
维克把毒针放在了桌上：“这是……我们今天的成果，法尔科先生，我知道现在并没有多少冒险者成功获得毒针，它的价值……”
法尔科打断了他：“我清楚，它的价值现在远超市值，并且对得起这个价格。”
话音一转：“但是，还不够。”
维克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光：“那这样，我向你承诺，未来还会带更多的毒针过来，怎么样？”
他为自己加着砝码：“我们成功过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第三次，你也看到了，斯迈尔先生损失了半支小队才带回来一具尸体，我们虽然成果不多，但损失也很少，甚至下次我们还会避免重蹈覆辙。”
他真挚地看着法尔科：“我们的队伍很优秀，优秀到能够完成与您的承诺。”
法尔科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带着怪异的目光看向他：
“好，我们签订契约。”